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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盛來了。
他的行李裝滿了參考書和腦黃金,那年最熱賣的補品,很重。
本來他想忍住,等韓煦高考完了,再來。就像每一封信,他都刻意忍住的火熱和期盼,要耐心,要冷靜,要等。
可是浩如春水的思念可以一夜間就毀掉他苦心的筑堤。
他小聲地對自己說,只是看看她,看完就走,好像這一眼可以支撐許多個日子的饑饉。
現(xiàn)在他終于來了,山城的陽光很好,街上的擾攘很好,幽深的巷子很好,指路的阿姨很好。
他敲門,老式的粵西雙面木門,敲門聲篤篤,他的心也篤篤。
門很遲才開,是一位和善的婆婆,他記得韓煦在信里曾經(jīng)提到過的。
“婆婆好,我是廣州來的,阿煦的朋友。”
“我知道,你是客人?!逼牌耪f方言,畢盛最多能聽一半。
“阿煦在家嗎?”他向里張望,好像那個敏捷的小姑娘隨時都會跳出來。
“無在屋啊,行出了。你跟我入來坐嘍?!逼牌乓罚宀?,指指茶幾上的一封信。
畢盛站起來接過茶,惦記著那信,手顫了顫,幾滴茶潑了衣服。
信說臨時參加一個全封閉的英語補習班,不能在家等他非常抱歉,等等。
近晚的陽光漸褪,畢盛感到有點涼。他還是笑著留下禮物,陪婆婆說了一會兒話,雖然,天知道他們是否能互相聽懂。
不肯留下用飯,怕麻煩老人,畢盛在車站買了個盒飯,匆匆趕夜車回去了。
夜晚是頗有一些涼意的,畢竟是冬天。車窗外是黑黑的田野,一陣陣地,他心里有一些難受,馬上又為她開脫,快高考了,當然是補習班比他重要,她還小呢,小女生,怎能要求她什么,都是自己不好,沖動地要來,差點給她添麻煩。不能急,要耐心,要冷靜,要等,既然值得去等,既然決心去等。
可是,講完了道理,心還是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