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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最難寫的是,她的重點高中學習生活。
韓煦絕少撒謊,這次的謊讓她為難。突然地說出真相吧,畢盛會怎樣看她,少女的好強和虛榮,讓她遲疑著,遲疑著,而她最遲疑的是,害怕因此失去。
他,多么多么好啊,即使自己不妄想什么,難道保持著這種距離、這種聯(lián)系,常常獲知一些他的消息氣息,也算過分嗎?
她含糊地原諒了自己。
為了讓信的內(nèi)容充實,她真的買了一套高二的課本,似懂非懂地自學起來。
她頻繁地去一中找從前的同學雪芬,跟著人家自習,跟著人家打飯,在宿舍聽人家評論老師、男生和高考題。
再把別人的故事?lián)Q個角色,在小臺燈下回信,寫著寫著,甚至有時候真的以為那就是自己。
畢盛從信中看到一個勤奮而優(yōu)秀的重點高中學生韓煦,她的物理測驗考了全班第三名,作文被老師推薦給校報了,她周六日都要補課,她最喜歡的老師是數(shù)學老師,因為他能用最快的方法算出微積分。
果然,畢盛給予她很多的贊賞和鼓勵,他熱心地把自己的學習方法傾囊而授,學英語一定要背熟一些范文,寫議論文可以經(jīng)??纯磮蠹埖纳缯?,《讀者》里的一些小故事可以成為文章論據(jù)。
信,就這么一來一往的,雖不熱烈頻密,但也不疏遠生分。這按時收發(fā)的溫情和關(guān)切,漸漸長成生命里親密的習慣,長成無須宣揚的默契。
那時候,韓煦常常想,這樣就很好了,這樣就很滿足了。
他是她精神上的燈塔,遠遠的,淡淡的,一些光明。不管將來,不想以后,只要目前。
可是他終于講到將來。
寒假快到的時候,他的信寫道:“想好要讀的大學了嗎?需要我?guī)湍愠龀鲋饕鈫??你一直說對經(jīng)濟感興趣,中大的嶺南學院有很棒的教授。”
韓煦的不安爬上心頭,那不安其實潛伏已久。
恰巧學校剛剛發(fā)下實習的安排,韓煦,即將以產(chǎn)科護士的身份,到一個縣城婦幼保健院實習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