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雨,路經(jīng)天橋底,見老人打牌,坐在階梯上,雙眼望前,動也不動。
在干什么?等人嗎?靜觀吧?都不像。沒事做,是一定的。
酒樓飲茶,進(jìn)口處有一小丑,年輕人扮的,拿一個泵,把彩色膠球打入一半的氣。然后折成一粒粒小圓球,組合成一只米奇老鼠,送給小孩,歡天喜地。
“請來的,”酒樓伙計說,“一個小時七百,包氣球。”
不是兒童不送,我走過去向他宣布:“我是大小孩,也要一個?!?/p>
年輕人笑嘻嘻點頭?!捌綍r上不上班?”我問。
“在寫字樓送信?!彼卮?。
“做氣球公仔的技術(shù),是誰教的?”
他搖頭:“沒人教,到書店買一本書,看圖識字學(xué)會?!?/p>
“真厲害?!蔽艺f。
他又搖頭:“不是什么高科技,失敗了再學(xué),不會學(xué)不到的。”
“一個月賺多少?”我問。
“寫字樓四千多?!彼拱椎鼗卮穑懊總€星期天跑兩場。一場七百,一千四,乘四,五千六,加起來也有一萬,夠用了?!?/p>
“酒樓怎么知道?”我又問,“他們怎么會請你?”
“每一間去表演給他們看,每一間去問問,總可以問到一兩家?!彼f。
喜歡他,喜歡得要命,天下總分幾種人,有的不肯進(jìn)取,不肯學(xué)習(xí),就那么過一生。有的肯搏,出人頭地。
天生的吧?遺傳因子在作怪。有的坐在天橋下。有的綁氣球。有因必有果,也不必歧視前者。寄予同情,足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