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中美聯儲曾經只為兩任主席的執(zhí)政歡呼喝彩,即兩位對美聯儲如何運作產生重大影響并最能體現美聯儲精神的偉人。一位是馬瑞納·伊寇斯(Marriner Eccles),來自猶他州的共和黨銀行家,后來成為富蘭克林·羅斯福私人幕僚中最富創(chuàng)造性思維的人物之一。伊寇斯曾主持制定新政立法,對美聯儲做出重大改革,出任美聯儲主席近14年。在《聯邦儲備法》(Federal Reserve Act)誕生70周年之際,即1983年,美聯儲總部兩座辦公大樓的其中一座,即坐落于憲法大道的大樓被光榮地以他的名字重新命名。而位于C街另一側的另一座美聯儲辦公大樓則落成于1974年,當時已經以另一位備受尊敬的美聯儲主席小威廉·邁克切斯內·馬?。╓illiam McChesney Martin)的名字命名,后者先后就職于哈里·杜魯門和理查德·尼克松兩任總統(tǒng)的內閣,并給美聯儲帶來最適合的運行原則,即“逆風飛揚”,也就是適度貨幣政策應靈活熟練地對抗商業(yè)循環(huán)周期的方向。當經濟擴張瀕臨通貨膨脹時,美聯儲就要學會緊縮貨幣;當經濟周期處于收縮期,美聯儲又要學會放手。馬丁曾開玩笑地說道:“美聯儲的工作就是在宴會剛開始時撤掉大酒杯?!睂嶋H操作的過程遠比說起來復雜,但馬丁卻成為美聯儲憑直覺做出預測和決策的神秘化身,這種決定要統(tǒng)攬經濟事務中的所有因素,然后再逐個階段地判斷出哪些因素才最重要;這種便宜行事的管理風格,無論其正當與否,總之是讓外界評論家?guī)缀醪豢赡苤烂缆搩Φ降资窃鯓哟_定貨幣政策的。
然而近10年來,美聯儲在另外兩人的掌控之下越來越遠離傳統(tǒng),盡管二者各自持不同立場。一位是威廉·米勒,以對控制通貨膨脹過于自鳴得意和對卡特政府過于唯唯諾諾的形象而著稱,他是一名企業(yè)主管,但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美聯儲權力的微妙;另一位是亞瑟·伯恩斯,保守主義經濟學家,曾在尼克松和福特內閣時期出任美聯儲主席,人們對他的評價與威廉·米勒完全相反,伯恩斯自恃深諳美聯儲運行規(guī)則而剛愎自用,完全以自我為中心,威逼并操控委員會其他委員和經濟專家,并且為了在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中贏得選票,竟故意標錯貨幣數字。
曾擔任企業(yè)執(zhí)行總裁的米勒對美聯儲和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提出的口頭草案極沒有耐心,而后者推崇的“學院氣氛”倡導的是對每一個觀點予以尊重。米勒習慣的是處理事情,對于別人冗長的演講感到十分疲倦,他曾在開會時使用煮蛋定時器,試圖將委員的演講限制在3分鐘以內,卻沒有成功。在他召開的第一屆委員大會上,這位新上任的主席竟在會議室的橢圓會議桌上放置一個小小的指示牌:“請勿吸煙?!笨善渌瘑T并不買賬,他們一邊盯著指示牌,一邊點燃手里的香煙。“米勒曾是一名CEO,他希望別人能夠聽從他的指示,”委員菲利普·科德韋爾(Philip Coldwell)說道,“指示牌被擺在那里??晌覀兝^續(xù)吸煙?!?/p>
從一個更實質的層面來看,米勒被認為對通貨膨脹前景過于樂觀,他也似乎并不理解籠罩在美聯儲主席周圍的特殊權威光環(huán)意味著什么。在其就任初期,當委員會提出應調高貼現窗口利率時,米勒卻投出反對票,但最終結果仍是以4∶3宣告失敗。同事們曾委婉地建議他重新考慮自己的投票,但米勒仍然堅守初衷。這個消息在第二天就轟動美國金融市場,因為這位新任主席一向以軟弱示人,他在投票時總是會偏向多數人,即使有時并非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