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必?！彼⑿?，“居上位者，看起來很威風很得意，可是，控人生死之前，自己首先就要沒有心，做個沒心肝的人，很愉快嗎？”

她聲音很低，成王妃卻突然抬眼看了她一眼。

“王妃?！本嫖⑽⒁还?，“好死不如賴活著，請放我們離開。”

成王妃不出所料地笑了笑，沉吟片刻，緩緩道：“老實說，我寧可你們選第一種，第二種，我還得說服夫君?！?/p>

君珂又笑，“多謝王妃?！?/p>

她笑得并無諷刺，最初的憤懣過去，留下的是無奈的理解。這里不是標榜公平的現(xiàn)代社會，這里是強權至上，少數(shù)人掌握多數(shù)人性命的封建時代，周家的恩將仇報已經(jīng)給了她深刻的認識，相比之下，成王妃已經(jīng)盡力。很明顯，不愿將王族奪嫡秘聞露于人前的成王想將他們滅口，而王妃愿意為他們擔保留他們一命，與其怪王妃冷漠，不如怪這天家無情。

說到底，貴族之中，成王妃已算恩怨分明。

她的手指伸進衣袋，摸著一小塊硬硬的東西，那是納蘭述送給她的玉，然而一路驚險，她從未想過要將這東西拿出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絕非一般意義的納蘭述的信物，君珂猜想保不準和成王府王嗣承繼有關，一旦出現(xiàn)在她這丫鬟之手，只怕免不了要招殺身之禍。

如今，更不能拿出來了。成王妃決不愿納蘭述和她有一絲牽扯，一旦發(fā)現(xiàn)他竟將這玉轉(zhuǎn)贈于她，她有麻煩先不說，納蘭述只怕也免不了被責。

玉是暖玉，握在掌心卻微涼。君珂閉上眼睛，想著這王府里長大的少年，森冷王權爭奪里依舊持有一份溫暖，突然替他感到幸運。

成王妃一招手，有人送上飽滿的錢袋。君珂并不客氣，謝過收下——跑路需要錢，不拿是傻瓜。

“我不求王妃為我擇良配。”轉(zhuǎn)身時她道，“君珂不會再停留冀北，不會再試圖接觸?？ね?，君珂只求自由，但愿永和皇家無關?！?/p>

她字字擲地有聲，成王妃垂下眼喝茶，輕輕道：“但望如此。”

“母親！”

一聲歡喜的呼喚傳來，殿外奔進一個人影。

君珂剛邁出去的腳步停住了。

納蘭述快步走了進來，匆匆對柳杏林頷首示意，經(jīng)過君珂身邊時隨意看了她一眼，眼前女子垂下的擠得辨不清五官的肥臉令他眼神掠過一絲驚詫，但依舊好教養(yǎng)地點點頭，隨即便心無旁騖直奔成王妃而去，笑道：“母親，我回來了，不過馬上我還要去找個人……”

柳杏林大力回首張嘴要說話，君珂手一抬，死死掐住了他的手。她肩膀僵硬，緊緊抿唇，挺腰，抬步。

和納蘭述，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