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漂泊到半程青春歲月仿佛找到了臨時落腳的地方,女人對愛最初級的圓滿即是感到有依靠。所以在那個他照顧我的朋友且本能地為我擋住大麻的晚上,我發(fā)現,我愛他。
為了這個感覺的不告而來,我對大麻始終都難有惡感。
Chloe 那陣子總吵著要再約我們喝酒,許友倫特別不會拒絕,況且我們也實在是閑得沒什么理由拒絕。
沒兩天之后,Chloe做完了她的貸款手續(xù),說要慶祝買房,讓我約許友倫一起晚飯。我們就近去了小區(qū)旁邊一家剛恢復營業(yè)的韓國烤肉。
Chloe在煙熏火燎的肉香包圍中連連舉杯,不顧我和許友倫的勸阻每次都實打實地做到了真正意義的“干杯”。或許是清酒經不起太快速的豪飲,才一個多小時,她就醉了,我和許友倫一人一邊扶著她,費了比正常走路多五倍的時間才回到Chloe的住處。
許友倫把Chloe放到臥室床上的時候,她忽然勾住他的脖子,說:“不要走嘛。”她不斷地重復著這一句,語氣中有種小孩子特有的恐慌的嗲,直到許友倫回答“不走不走”,她才慢慢平復,一點點安靜下來。聽到動靜,準備跑過來幫忙的小紀阿姨看到這一幕識趣地轉身回她自己房間了,臨走瞄了我一眼,我不用看都感到了她對我的同情和不解。是啊,在那樣的情景下,我和Chloe,究竟誰更該被同情和不解。
我只能說,當Chloe嗲著嗓子說“不要走嘛”的時候,語氣中有一種海洋性氣候般的帶著清風的濕軟,以至于,我不忍心責怪。
或,如果再往內心深處看,當時的我并不覺得,我擁有“責怪”的把握。一個在愛情中的女人,只有兩種情況敢于“責怪”,一是對對方有足夠的把握,另一種就是這個女人本身糊里糊涂。我的不幸在于,既沒有足夠把握,又不夠糊涂。我就那么看著我女老板的手臂環(huán)繞在我男朋友的脖子上,用濕軟的聲音說著“不要走嘛”,那四個字的哀求重復了許多次,重復出許多重的意思,我在那里面聽到一些哀傷,更糟糕的是,我覺得,我懂得那哀傷。
房間里彌散著一些帶著酒氣的哀傷,我有一顆眼淚,熱騰騰地從左眼漾出來,一路滾過我左臉的汗毛,走走停停,好像在猶豫些什么,或單只是盲了眼,不安與魯莽參半的,在我臉上留下一路癢癢的涼意,幾秒鐘之后才很不情愿地跌落在Chloe臥室的地板上,終是意難平的,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