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浪游之歌:走路的歷史》獨行者與城市(10)

浪游之歌 作者:(美)麗貝卡·索爾尼


盡管他有那么多不同的角色和充斥在他書中的群眾,他自己的倫敦卻常是座廢城,而他在其中的行走是種憂傷的快樂。在一篇關(guān)于造訪廢棄墓地的散文中,他寫道:“每當我認為該善待自己,該享受一點時,我就在星期六或星期日夜晚從柯芬園散步到倫敦市,在倫敦荒涼的各角落間游蕩?!钡髌⑽闹凶盍钊穗y忘的還是《夜行》,這篇散文是這樣開始的:“一些年前,由于沮喪遭受失眠痛苦,我常一連數(shù)晚整夜步行街道?!彼麑⑦@些從半夜到黎明的步行描述為沮喪的療藥,而在步行中“我完成了我在無家可歸經(jīng)驗上的自我教育”。倫敦不再像它在蓋伊和約翰生的時代那樣危險,但它更寂寞。十八世紀的倫敦擁擠、熱鬧、充滿掠奪者、奇觀和陌生人間的玩笑。到狄更斯在十八世紀六十年代書寫無家可歸時,倫敦大了許多倍,但在十八世紀被懼怕的群眾到了十九世紀已大致被馴化為在公共場所進行私人事業(yè)的安靜大眾:“在雨中漫步街道,無家可歸者走啊走啊走,只看到糾纏的街,有時在角落看到兩名警察在談話,或巡佐在找人。有時在夜晚,無家可歸者會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頭從他前面數(shù)碼的門廊露出,等他追上那頭,他會發(fā)現(xiàn)一人直挺挺地站在門廊的影子里,一副不打算對社會有貢獻的樣子……狂野的月和云像凌亂床上的邪惡心靈一樣不安,龐大的倫敦的影子似乎重重地壓在河上?!比欢矚g寂寞的夜街,就如他喜歡墓地和“難捉摸的小區(qū)”和他狂想中稱為“阿卡迪亞的倫敦”的地方--淡季的倫敦,群眾都到鄉(xiāng)村去了,城里一片寧靜。

大多數(shù)專注的都市步行者都知道一種微妙的狀態(tài),即沐浴于孤獨--點綴著相遇的黑暗孤獨。在鄉(xiāng)下,人的孤獨是地理的--人完全在社會外,因此孤獨有其地理的解釋。在城市,人因世界由陌生人組成而孤單,而當被陌生人圍繞的陌生人,懷著秘密靜靜行走,想象身邊路過的人的秘密是最奢侈的享受。此對城市無限可能性的認同是都市生活的特質(zhì)之一--逐漸脫離家庭和社群期望,對次文化和自我身份有興趣的人都可以在都市找到解放。漫步街道使觀察者冷靜、疏離、感官敏銳,對需要思考或創(chuàng)造的人是好狀態(tài)。少量的憂郁、疏離、內(nèi)省是生命最精致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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