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恨不得快樂小童軍離遠些的可能性不曾發(fā)生在特里維廉身上,但它必定發(fā)生在英德混血諷刺家馬克斯·比爾博姆身上。他一九一八年咒罵散步,在《出去散步》中寫道:“每當我與朋友一起,除非外面下雨,無論何時都會有人提議:‘出去散步吧!’人們似乎認為對散步的渴望中有崇高、美善的東西存在?!北葼柌┠愤€有進一步異論,他宣稱步行無益于思考,因為雖然“身體在進行中體現(xiàn)了崇高、誠實和莊嚴?!毙撵`卻拒絕陪伴身體。他是荒野中的異聲。
在大西洋另一邊,一篇關于步行的散文已趨近偉大,但連梭羅也不能抗拒說教?!拔蚁M麨榇笞匀?、絕對的自由和野性說句話,”他一八五一年的散文《行走》這樣開篇。像其他散文家一樣,他將大自然中的行走與自由連接;像他們一樣,他教我們?nèi)绾尾拍茏杂伞!吧局形以鲆娨粌晌欢蒙⒉街赖娜恕!薄拔覀儜峦鼻埃谟啦荒绲拿半U精神下邁步向前,決不回頭……如果你準備離開父母、手足、妻兒、朋友,不想再見他們--如果你已還完債、立好遺囑、處理完所有的事,是自由人,那么你可以去散步?!彼慕虒亲畲竽?、最狂野的教導,但仍是教導。不久后他補充了一個詞--必須:“你必須生在行走者之家?!薄澳惚仨毿凶呷珩橊?,駱駝?chuàng)f是唯一在行走時會沉思的獸?!碑斠晃宦眯姓哒埱笕A茲華斯的仆人給他看她主人的書房,她回答:“這里是他的圖書館,他的書房在戶外。”
雖然步行散文是對身體和精神自由的贊美,它并未打開自由世界,因為那革命早已發(fā)生。步行散文借描述那自由可允許的范圍而馴化革命。而說教徒從未停止。一九七○年,赫茲里特后的一個半世紀,布魯斯·查特溫寫了一篇開始是關于游牧民族但逐漸包括史蒂文森的《與驢一起旅行》的散文。查特溫語調(diào)神圣,但他總拒絕區(qū)分游牧與步行,因為步行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旅行,而游牧則是一種不斷地憑借各種方式移動的行旅,步行并不是游牧的首選。借著將游牧與自己的英國徒步旅行傳統(tǒng)并列,查特溫使游牧民族成為浪漫主義者,并將自己想成游牧民族。查特溫引述史蒂文森后不久,便與傳統(tǒng)會合:“最好的事是步行。我們應追隨中國詩人李白的艱難行旅?!币驗樯且粓鼋?jīng)過荒野的旅行。此類平凡得近于庸俗的“生命是旅行”的概念,除非親身驗證,否則毫無價值。革命英雄除非走過長路,否則不值一談。切·格瓦拉談論過古巴革命的“游牧階段”。再想想毛澤東的長征或摩西的出埃及記。正如《憂郁的剖析》的作者羅伯特·伯頓所了解的,運動是憂郁的最好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