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應(yīng)該對這個回答感覺安慰,還是應(yīng)該覺得悲哀,夜鯊顯然就是這么看待我的存在的。我的力氣不足以和他對抗,是應(yīng)該被大自然淘汰掉的廢物。唯一的存在價值就是盛放了對他們而言十分重要的東西。那么……在深海的眼里,是不是也是這樣?他所說的那句“殷茉,相信我,我會保護你”,我是不是應(yīng)該理解為:月光石,我會保護你?
我抱住自己的腦袋,把臉深深埋進了自己的臂彎里。此時此刻,我不想讓夜鯊看到我臉上連自己都無法預(yù)料會是什么樣的一種表情,就算他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我也一樣討厭他,我還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討厭過誰。
額頭抵在膝蓋上,壓得那個腫脹的大包疼痛無比。這個大包的存在帶著一種讓人討厭的證據(jù)一般的意味,像一種不懷好意的提醒,逼著我再一次重溫夜鯊剛說過的那些話:深海走了,他選擇了另外的那片月光石;他在我和那塊破石頭之間選擇了它而放棄了我;他說過的那些讓人安心的話,原來針對的都只是我身體里的那半塊破石頭;在他眼里,我只是個質(zhì)量不怎么過關(guān)的容器,甚至還需要他用自己的血來加固。
原來我在他眼里,就是這么個破玩意兒。
我揉著這個讓我痛徹心扉的討厭大包哭了。
夜鯊沒有出聲,就那么一直看著我哭,直到我聲音嘶啞地停下來,他才慢悠悠地說:“你們?nèi)祟愓嫫婀??!?/p>
“你們爬蟲類才奇怪!”我瞪著一雙腫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反唇相譏。
“我們不是爬蟲類?!币辊彶辉趺丛谝獾丶m正了一下我的措辭試圖跟我講理,“你看,你都醒了半天了才想到要哭,這就很奇怪。人類的反射弧沒有那么長啊……”
“你懂什么人類?”我惡狠狠地打斷了他的話,“少拿那副評價番茄的語氣說人類這兩個字。你以為你比人類高級多少?長條尾巴就了不起了?”
夜鯊的眼神陰沉起來,“我只是想說,你的身體里有人魚的血,愈合能力遠遠超過了一般的人類……”
“什么破玩意兒,你真以為我稀罕?!少把自己說的好像救世主一樣,征求過我同意嗎?”
夜鯊的長指甲扣在船舷上,發(fā)出一聲讓人牙酸的摩擦聲。
我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憤怒且……恐懼著。我的頭頂就是夏日的艷陽,是一年之中最酷熱的天氣。即使有薄霧籠罩天空,陽光仍然如金針一般刺得人睜不開眼。可是這一聲刀鋒劃過磨刀石似的聲音卻讓我整個后背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