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這一覺睡得可夠長的，想必是昨日坐馬車?yán)哿?，春蘭說你暈車暈得厲害，夫人便讓今日遲些叫你，讓你多歇一會兒，不過這會兒也夠晚的了。妹妹快些起來梳洗一下，吃些點(diǎn)心就隨我去見夫人吧，讓主子等著總是不好的?！?/p>

曉禾忙梳洗了一番，也沒吃東西，就隨女子走出了房門。

“昨夜害怕夫人召見，整夜也沒怎么敢睡，今日便起來晚了，真是太大意了?！?/p>

女子突然懊惱道：“夫人昨夜還說怕你太累了，讓你多歇歇，就沒叫你，沒想到讓你整晚等著，反倒不得歇了。”

曉禾隨著她不緊不慢地走著，心里默默盤算著待會兒見著萬夫人該說些什么，也沒太認(rèn)真聽她說些什么，只是隨口應(yīng)著，“那是夫人體諒奴婢?！?/p>

忽覺那女子湊近了，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聽說你以前撞壞過頭，可還疼嗎？”

曉禾猛然一驚，心道來了，連忙打起精神，“疼是不疼了，不過也的確是留下點(diǎn)病根，先是腿，差一點(diǎn)就成了瘸子。再有，就好像是那一下碰壞了腦子，腦袋亂七八糟的，做事情也是顛三倒四的，很多原本記得的事情醒來之后就再也想不起來了，還常常迷迷糊糊地做夢，像是中邪一樣。有一次我在夢里夢見自己是一條魚，醒來之后就一頭扎到庵里的荷花池里，差點(diǎn)沒淹死。把靜慧師太她們都嚇壞了，以為我發(fā)了瘋。”

曉禾看著女婢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心里不禁有些暗暗得意。自己現(xiàn)在編瞎話的本事越來越大了，不過自己一年前也的確有過溺水的經(jīng)歷，也不怕她們?nèi)モ掷锊閱?。那時候正是夏天，天氣悶熱得很，曉禾腿剛剛好，想到自己在現(xiàn)代也是個游泳健將，加上庵里向來都只有女人，很少男人出沒，一時沖動就跳下了那個幽深碧綠的潭子。結(jié)果自然是淹了七葷八素，還把庵里搞了個雞犬不寧。

“這樣啊?！迸净剡^神來，“那還真是嚴(yán)重。不過也沒關(guān)系，夫人今兒個請了長安來的孫先生來瞧病，夫人這會兒正留著他呢，我猜八成是想順便給你瞧的。孫先生是跟著袁天罡先生的人，醫(yī)術(shù)好壞，那是不用說的了。夫人說過了，念慈庵那個地方，荒山野嶺的，也沒個好大夫給你調(diào)理，很多早就該好或是不該得的病就這么給耽擱了。這下回來，好好休養(yǎng)，管是什么病，總有好的一天?！?/p>

曉禾哼哼兩聲，原本準(zhǔn)備好了的，該在這個時候給主子表忠的幾句話就那么憋在嗓子里頭，吐也吐不出來，只好就那么不冷不熱地干笑了兩聲，過了好久，方才擠出一句，“夫人真是心眼好，這么照顧小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