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平等的世界》達爾富爾——第一場氣候戰(zhàn)爭(1)

不平等的世界:21世紀殺戮預告 作者:(德)海拉德·威爾則


“先是飛機出動,飛過一個村子,尋找目標,然后再飛回來扔炸彈。用于空襲的飛機是俄國制造的四個發(fā)動機的安托諾夫An-12,這種飛機原本不是戰(zhàn)斗機,而是運輸機,沒有彈道和任何投彈裝置,‘炸彈’由炸藥和霰彈混雜制成,裝在陳舊的油箱里。飛機的后部裝卸臺在飛行時是敞開的,他們就在飛機上將‘炸彈’放在地板上挪移到那里,然后推出去。這些自由落體的簡陋炸彈,從軍事角度看一點用處也沒有,因為它們根本就不能進行目標轟炸,但是對于固定的民居目標,它們卻具有嚴重的破壞作用。軍隊的每個士兵在接受過一點點訓練之后就可以操縱這些炸彈,它們被當做專門對付民眾的恐怖武器。一旦安托諾夫運輸機擊中了目標,戰(zhàn)斗直升機和米格轟炸機便隨之而來,用機關槍和導彈攻擊所有大型目標,例如始終未受到戰(zhàn)火破壞的學校和倉庫。目標很清楚,就是徹底摧毀?!?

空襲之后,暴力仍未結束,而是剛剛開始。用馬匹、駱駝或豐田越野車裝備起來的牧民武裝部隊將村子翻個底朝天,燒殺搶掠,強奸婦女,殺死尚存的村民。

2003年7月,西部蘇丹的達爾富爾種族屠殺就這樣開始了,而且一直持續(xù)到今天。我們所聽說的這場發(fā)生在“阿拉伯騎兵”和“非洲農民”之間的種族沖突,在日益關切的注目下,漸漸顯現為一場政府對人民的戰(zhàn)爭,而氣候轉變在其中發(fā)揮了關鍵作用。從人種上看,達爾富爾是阿拉伯人和非洲人聚居之地,阿拉伯人一般令人聯想到游牧的生活方式,而非洲人則令人聯想到農民。更加復雜的是,土著阿拉伯人和那些19世紀才遷入的阿拉伯人又區(qū)分開來,后者主要是傳教士和商人。正如社會學家杰拉德·普魯尼所言,奴隸販子和象牙販子加入到這些可謂殖民性質的外來精英集團之中,他們征服了達爾富爾,與土著的阿拉伯人平起平坐。雖然這些人是外來的征服者,他們最終卻與當地的土著融為一體,時至今日,他們還保持著特權階層的地位。

因殘暴而聲名狼藉的牧民武裝部隊出現于20世紀80年代末矛盾重重的達爾富爾,扮演著介于土匪和聽命于政府的打手隊之間的角色。這支民兵組織招募路匪、退伍軍人、被赦免的罪犯、失業(yè)的年輕人以及“與‘非洲’鄰居因土地發(fā)生沖突的年輕族裔,大多是較小支的阿拉伯族裔”。這些人得到的酬勞如下:“一個步兵每月79美元,如果他有一匹馬或者駱駝,則每月117美元。識字的軍官每月最多可以掙到233美元?!?武器是發(fā)到他們手上的。

和十年前的盧旺達一樣,充滿民族仇恨而進行大屠殺的兇手絕不是一時沖動行事,他們是“組織嚴密、高度政治化和軍事化的群體”。至今已有20至50萬達爾富爾平民成為他們手下的犧牲品,最晚從1984年達爾富爾發(fā)生的大饑荒開始,這里的暴力便與生態(tài)問題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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