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人眼睫毛撲閃撲閃的,連聲說,有嗎有嗎?我怎么一點都不記得了?
她邊說邊笑,一副又謙虛又矜持又忍不住有點兒得意的樣子,真是迷死人了。
虞可人在大學(xué)里已經(jīng)升上了副教授,這些年一直堅持做瑜伽,雖然已經(jīng)四十出頭了,身材與容貌仍然保養(yǎng)得很好,跟上大學(xué)時比幾乎就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在大笑的時候眼角上才會若隱若現(xiàn)地浮上幾根細(xì)細(xì)的小皺紋。她因此特別注意不在公共場合放肆大笑,而這又使她別具一番成熟女人的韻味。
宋歌借著酒勁不時直盯著二十年以來一直暗戀的虞可人,覺得她總是那樣隨意而靜謐、清新而脫俗,就像一幅水墨小品。此時此刻,她小小的臉頰上泛著似有似無的潮紅,不知是因為含羞還是發(fā)嗲而讓腦袋與長長的脖頸構(gòu)成一個好看的傾斜角度,而她的眼眸,正是他記憶中的那種顧盼生輝、春意闌珊。
不到十個人,喝了三瓶拉菲,一桌飯讓宋歌花了差不多整整八千美金,但他仍然興味盎然,提議到他下榻的酒店去唱歌。
“我踩著不變的步伐,是為了配合你到來,在慌張遲疑的時候,請跟我來厖”
在別人唱歌的時候,宋歌攬著虞可人柔軟的腰肢翩躚起舞,他的眼光審視了她的胯,仍然緊束而一點也不松垮,她的高聳的胸部隨著舞蹈的步子,時而向他靠攏時而向后躲閃,脖子與后背形成不斷變幻而始終流暢、優(yōu)美的弧線。在他的半握中,她的一只手小巧而綿若無骨,他實在忍不住,用一根手指頭去撓擾它。他沒想到,她的身體會一硬,立即把那只手抽掉。為了不掃他的興,裝著咳嗽不止的樣子,甩開他去了衛(wèi)生間。
從衛(wèi)生間出來,虞可人向大家撒了一個謊,她說老公剛才來了電話,他明天要出差,所以她得先走一步,回家?guī)退帐皳Q洗衣服。
大家起哄,說你老公多大了?還把他照顧得像個孩子。
虞可人一笑,說,不管男人多大,他們始終是個孩子。
女同學(xué)嘖嘖譏笑,男同學(xué)卻讓她們學(xué)著點,說最好的馭夫之術(shù),一是把老公當(dāng)老爸,撒嬌發(fā)嗲;二是把老公當(dāng)兒子,會呵會哄。
宋歌執(zhí)意要送她。她不讓,她說不敢麻煩國際友人,這段時間查酒后駕車查得很厲害,萬一碰上交警就不好辦了。宋歌還是要送,他說他不怕交警抓他,他只怕回美國的時候飛機(jī)掉進(jìn)太平洋。
在車上,宋歌為剛才的輕浮之舉道歉,他說,“你真是一個好女人,我好羨慕他?!?/p>
見虞可人只輕輕一笑,宋歌又說,“不過,我聽說國內(nèi)有一官半職的男人,都有情人或在外面養(yǎng)了小三,是這樣的嗎?”
虞可人說:“這個我可不知道。你如果拿這個問題去問那些有一官半職的男人,得到的信息會更可靠?!?/p>
宋歌有點窮追不舍地說:“換一種問話方式,你相信他在外面沒有情人嗎?”
虞可人說,“他有沒有情人,在外面養(yǎng)沒養(yǎng)小三,是他的事,與我相不相信他沒有關(guān)系。幸福的家庭必須起碼有一個人肯吃苦頭、甘愿做些犧牲,在中國,肯這樣做的往往是妻子。”
也許覺得自己的回答太生硬了,她朝他偏著頭,揚起圓圓的、略為上翹的下巴頦兒,一笑,說道:“男人為什么找情人?還不是因為情人給人的感覺是風(fēng)情萬種的,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妹妹。兩個人在一起,要么看電影逛公園,要么喝咖啡品紅酒,不知道幾多浪漫幾多情調(diào),可這種情況能夠持續(xù)多久呢?每次怕人看見不說,就那幾件事弄來弄出也會膩味的,也會煩的,那種新鮮感終歸要消失的。男人對家庭的需要是另外一回事,他依戀它,因為那是他最終的歸宿和避風(fēng)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