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彼f，“我怎么現(xiàn)在才想明白，其實不念那個博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天很公平，我現(xiàn)在有你?！?/p>

“嗯。”我點頭。

“寶貝?！彼Ьo我，“我想去上海，或者再往南走。等我闖出來——”

“我就嫁給你?！蔽艺f。我站在那一天的晨光中，覺得自己的身體睜開了一只眼睛。這個世界的陽光和聲音深深地涌了進來。我和我生活的世界建立了更徹底的聯(lián)系。我想這就是變成了女人吧。我不知道我和譚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個美麗的未來。以前人們總說：“這種事電影里才會有?！笨涩F(xiàn)在，越來越多的電影都愿意走“寫實”路線，不再安排大團圓的結(jié)局。不過我終究相信著一個連電影都正在懷疑的結(jié)尾。讓聰明的人盡情地嘲笑吧。我是比他們幸福的傻瓜。

“你去哪兒了？”姐姐問我。她背對著我，眼睛看著窗戶外面，“你一整夜不回來，把爸爸媽媽都急瘋了?！?/p>

我不說話。

“你還不快點給爸媽打電話，告訴他們你回來了。我想他們多半是正在報警?！苯憬愕穆曇魶]有起伏，我看不到她的臉。

“知道?！蔽艺f。

“你和譚斐在一起？”姐姐說，“放心，我什么都沒說?！?/p>

我也什么都沒說。我看著姐姐的背影，我發(fā)現(xiàn)她瘦了。我是說更瘦了。她穿著白色襯衣的肩膀看上去就像一張紙片。窗戶開著，風吹進來，紙片在抖。不對，是姐姐在哭。

“姐?！?/p>

“安琪?！彼穆曇暨€是沒有起伏，“我馬上就要畢業(yè)了，我想去一個遠一點、風景不錯的地方。比如說貴州。我喜歡那兒，真是漂亮，可是有很多地方很窮，小孩子需要老師。其實這個世界上沒什么世外桃源。都是騙人的。”

“姐。”

電話鈴在響。姐姐說：“你去接。準是爸媽?！边@個時候她終于轉(zhuǎn)過了頭，臉上全是眼淚，寧靜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