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葛二蛋看著眼前的大墳冢,以及邊上只埋了老爹一個人的墳?zāi)?,哭了一天,埋了一個晚上,渾身酸疼,嗓子喑啞,再也提不起一點力氣,一屁股坐在墳堆上面。
苗丫從各處搜羅一些裱紙,黃酒沒有,只好用水替代,還有一些食物,兩人燒紙撒酒祭奠完全村人,又哭了一陣。
葛二蛋說聲完事,便在衣襟后面擦了擦臟手,抓起一個玉米窩窩,往嘴里塞去,見苗丫不動,“快吃,吃完還要上路?!?/p>
“昨晚都沒睡覺,我想睡?!泵缪韭犝f要趕路,一下子沒有一點力氣了。
“不行,必須要走。先把東西吃了!”葛二蛋拿起窩頭,遞給苗丫的時候,在上面留下幾個爪印。
“我不想吃!”苗丫看著印在窩頭外面的五指山,一點胃口也沒有。
葛二蛋抓起,一口吃下去半個,“現(xiàn)在不吃,餓了不要找我,好東西都不曉得?!苯K于吃完。
葛二蛋又別出心裁地找到一輛還算完整的大車,然后滿村轉(zhuǎn)轉(zhuǎn),看到值錢的東西都往車上放。
“你放這些干什么?”
“到城里后賣錢,”葛二蛋瞪著滿是黑眼圈的瞇縫小眼,“殺叛徒也得吃飯才行?!?/p>
“我們到城里咋辦,殺完叛徒回來呢,還是住城里?!?/p>
“不回了,村里就我們倆和一個叛徒了,回來心里還難受,我們就住城里吧,憑我的本事,還不信在城里謀不得一個好差事。”
“可是,你會啥?!?/p>
“我啥都會,推牌九,擲色子……麻將……”看著苗丫越來越黑的臉色,葛二蛋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聲音越來越小。
“其他的還有沒有會的,你老爹做生意,你會不會?”苗丫循循善誘,還準備說一些日常的營生。
葛二蛋搖搖頭,然后猛然搖頭,這一搖頭,令自己錯愕,繼而,忽然間驟發(fā)性的自尊煥發(fā),嘬著牙花子,“不是我說你,苗丫,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這個道理你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