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凝視著燈下的陰影,一時間陷入沉默。他松開手,撫了撫我的長發(fā),眉宇之間隱現(xiàn)蕭索與倦意。
“虞姬,”他斟酌著開口,溫雅而堅定,“明日我派項莊送你回城?!?/p>
“不,我哪里也不去?!蔽蚁乱庾R地拒絕,不想成為他的負累,可是……
他輕嘆一聲,挑起我的發(fā),緩緩摩挲我的臉,復又放下,轉(zhuǎn)身,留給我一個凝重的背影。
“我不日就要出征,這一次不比以往,外敵內(nèi)患,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護你周全。你隨我至今,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戰(zhàn)爭是很可怕的,我不想你受苦……我答應你,這場仗打完之后,立即回城見你?!?/p>
未語淚先流,我嘴唇顫抖,不知道說什么好。跟隨他至今,從未離開他身畔,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當初,他要出城駐扎,我堅持跟他走。對我而言,有他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哪怕荒野大漠,對我而言都是桃源故鄉(xiāng)。而今,他就這樣說要我走,像當初接我一樣,毫無預兆,讓我猝不及防。
“你知道,我的話就是軍令,既已說出口不可能再收回去。所以,你必須走?!?/p>
“好?!蔽尹c頭,止住淚。
他一笑,正欲開口,帳外一聲響,他皺眉,揮一揮手,我退入簾后。借著火光,我見他走出帳外。我轉(zhuǎn)身,開始收拾行裝。東西不多,若計較起來,其實只有一把鳳琴,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帶在身邊。他飲酒或者休憩的時候,我就坐在身側(cè),奏楚歌給他聽。
一盞酒的工夫,他已攜著風雪回來。風雪……我注視著風氅上的雪花,原來外面下雪了?!坝菁А彼妮p嘆若有似無,“等不到明日了,你今晚就走?!蔽乙徽穑^續(xù)說:“不必收拾了,回城再買吧。我今夜就要拔營,留下項莊護你回去,記住,好好地等我回來,不許讓自己生病,更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