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注視著眼前的杯子，碧綠的茶葉在水中慢慢地旋轉(zhuǎn)、伸展，看似自由自在，其實(shí)無依無靠。

就像人的命運(yùn)。

一個小時之前，姜德先給方木打來電話，請求跟他面談一次。方木考慮了一下，沒有拒絕。

面談地點(diǎn)選在這家茶室，這是個談事的好地方，安靜，不受打擾。

方木看看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5分鐘。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姜德先沿著過道匆匆走了過來。

“讓你久等了?！苯孪燃膊阶叩阶狼?，伸出手來。

方木站起來，伸出手來跟他握了握。

“龍井?！苯孪纫黄ü勺谝巫由?，看也沒看服務(wù)員拿過來的茶單。他走得氣喘吁吁，額頭上滿是亮晶晶的汗水。

“我叫姜德先，恒大律師所的執(zhí)業(yè)律師，這是我的律師證……”姜德先伸手在公文包里摸索著。

“不用了，我們見過面的。”

“那好，我們就開門見山吧。”姜德先扶扶眼鏡，它在汗?jié)竦谋橇荷弦淮未位聛?，“我是羅家海的辯護(hù)律師。我約您出來，是有幾件事想向您求證一下。您反對我錄音么？”

“不?！狈侥鞠肓讼?，搖了搖頭，“不反對?！?/p>

“那太好了?！苯孪饶贸鲆恢т浺艄P，打開后，小心地放在桌面上。

整個談話都圍繞著9月10日那起故意殺人案展開，從姜德先所提的問題來看，他想證明羅家海屬于自動投降，并且確有悔罪表現(xiàn)。在幾個問題上，姜德先問得尤為詳細(xì)，例如“您是否覺得羅家海當(dāng)時已不具備侵害他人的想法”、“羅家海當(dāng)時是否主動放下武器”等等。方木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始終在觀察姜德先。他看起來比上次要憔悴得多，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疲態(tài)。

會談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姜德先試探地問道：“方警官，如果您方便的話，您是否愿意出庭作證，并且從您的專業(yè)角度，證明羅家海再犯的可能性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