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樣兒,真像林妹妹?!碧品磐Σ蛔匀坏亻_了句玩笑。
小雪一挑眼簾兒,上面覆著的長睫毛忽而黑羽毛扇似的展開,給了他一個柔媚中又帶刺兒的眼風(fēng),調(diào)門兒仍是懶懶的:“到底像誰?林妹妹還是瑪特爾小姐?”
唐放一笑,指著棋盤說:“來,咱們來一盤!”
“不,你不是對手。”她淡淡地含笑。
“我的對手只有一個?!彼终f。
“誰?”唐放有些緊張了。
“咦,唐老師當(dāng)真了呢!”她嫣然一笑,頃刻之間變得容光煥發(fā),眼睛里閃閃的笑意就像要從睫毛縫里流出來似的,“我的對手就是我自己呀!”
“不對,你原先要說的肯定不是這個?!碧品藕孟褚幌伦幼兊锰貏e敏感。
“方菁,墻角那個竹籃子里有香蕉,你們吃吧……”她懶懶地撐起身子,把那枚棋子兒穩(wěn)穩(wěn)落下,像是沒聽見唐放的話。
于是我們邊吃香蕉邊觀棋。已近殘局,紅方剩一將一卒和雙仕,黑方只有一帥一馬一兵。小雪抬頭笑笑:“知道嗎,這是個有名的局?!比缓竽槠鸷隈R走了一步,“喏,黑方馬一進三,然后紅方卒八平七,黑方馬三進二,紅方卒七平六……”她大概會背棋譜,走得飛快。一會兒,黑方帥五退一,黑方勝了。唐放莫名其妙地舒了口氣,看看我,我又看小雪。她輕輕地說了一句:“這個局叫做以靜制動?!?/p>
唐放的大眼珠骨碌碌轉(zhuǎn)著,似有所思。
我看看周圍,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變了樣。原先那些五彩繽紛的海生物和裝幀考究的書什么的,全都沒了。只有幾本教科書老老實實地趴在桌上,就像那些東西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似的。
阿圭端著小泥壺進來,給我們倒了茶,是此地尊為上品的“鐵觀音”。小雪家燒茶頗講究,一定要喝“第二泡”。按照阿圭的話來說,就是“第二泡是‘姑娘’,最有味道”。而第一泡和第三泡不過是小童和少婦,前者太嫩,后者又過景兒了。
唐放盯了阿圭好一會兒,手伸進褲兜里。
“唐老師,我們家是不準(zhǔn)吸煙的?!毙⊙┖敛豢蜌獾乜戳怂谎邸K_上的那一股氣味似乎還沒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