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哪天我們會不期而遇?!?/p>
“希望如此?!?/p>
我掛上電話,想起在她利斯本納德街的閣樓飲酒聊天,酒精在血管里發(fā)揮魔力,溫暖舒暢。多么美好甜蜜的夜晚啊。
聚會時你會聽到人們說:“清醒時最糟的一天,也比酒醉時最棒的一天強?!比缓蟠蠹揖蜁竦踉谄噧x器板上的塑料狗一樣使勁點頭。我想到和簡共渡的那晚上,然后環(huán)顧我的小陋室,設法弄清這個晚上到底比那個好在哪里。
我看看表。酒鋪已經(jīng)關門,不過酒吧還會營業(yè)好幾個小時。
我待在原地。外面,一輛巡邏車鳴著警笛呼嘯而過。聲音漸行漸遠,時間分秒流逝,這時電話鈴響了。
是錢斯?!澳阋恢痹诠ぷ?,”他贊許地說,“我接到報告。女孩都還合作吧?”
“她們很好?!?/p>
“有眉目了嗎?”
“很難說。這里一點信息,那里一點情況,根本不知道如何把它們拼湊起來。你從金的公寓里拿走什么了?”
“只是一些錢。為什么這樣問?”
“多少錢?”
“兩百元。她把現(xiàn)金放在梳妝臺頂層抽屜,那不是什么秘密,她就是放在那兒。我四處翻了翻,看她是否有私房錢,可沒找到。你沒搜出存折、保險箱鑰匙吧?”
“沒有?!?/p>
“錢呢?當然,找到了你就留著吧,我只是問問而已?!?/p>
“沒錢。你只拿了那些?”
“還有一張夜總會攝影師給她和我拍的合影。沒理由把那留給警察。為什么問這個?”
“只是納悶。你在警方找到你之前就去過她那兒?”
“他們沒找我,我是自愿過去的。沒錯,我先去過那里,而且比他們早了一步。否則那兩百元就沒了?!?/p>
也許是,也許不是。我說:“你把貓帶走了?”
“貓?”
“她養(yǎng)了只小黑貓?!?/p>
“對了,她是有只貓。不,我沒把貓帶走。如果想到它的話,我會給它留些食物的。怎么,它不見了?”
我說沒錯,小貓的穢物盤也不見了。我問他去公寓時小貓在嗎,他不知道。他沒注意到有貓,也沒去找。
“你知道,我動作迅速,進去后五分鐘就出來了。就算小貓蹭過我的腳,我也不會留意。怎么了?殺她的不會是貓吧。”
“不是。”
“你不會認為她把貓也帶到旅館去了?”
“她為什么那么做?”
“老兄,我可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么要談論那只貓?!?/p>
“肯定有人把它帶走了。她死后,除了你以外一定還有人去過公寓,把貓帶走了。”
“你確定小貓今天不在那兒?陌生人靠近時,動物都會害怕得躲起來?!?/p>
“小貓真的不在。”
“可能是警察去的時候逃掉了。門開著,貓跑了出去,再見了,小貓?!?/p>
“從沒聽說貓會帶著自己的穢物盤一起走。”
“也許是某個鄰居拿的。聽到它喵喵叫,不想讓它挨餓?!?/p>
“有鑰匙的鄰居?”
“有些人會跟鄰居交換鑰匙,以防被鎖在門外。要不就是鄰居從門房那兒拿的鑰匙?!?/p>
“可能就是這樣?!?/p>
“肯定是?!?/p>
“明天我去找她的鄰居問問?!?/p>
他輕輕吹起口哨:“你會追查到底的,是吧?像小貓這樣的小事,你也跟狗咬骨頭一樣咬住不放。”
“辦案就應如此。Goyakod.”
“你說什么?”
“Goyakod,”我說,然后跟他解釋,“意思是:抬起屁股去敲門(Get Off Your Ass and Knock On Doors)?!?/p>
“噢,我喜歡。再說一遍?!?/p>
我又說了一遍。
“‘抬起屁股去敲門。’我喜歡?!?/p>
18
星期六是敲門的好日子,因為待在家里的人通常要比其它日子多。這個星期六的天氣不適合出門,連綿細雨從陰暗的天空飄落下來,刺骨寒風把雨絲吹得紛亂。
紐約的風有時頗為怪異。高聳的建筑似乎把風割裂,它飛旋著,就像臺球桌上的旋轉球,于是,風古怪地東撞西跳,在不同的街區(qū)刮向不同的方向。那天早上和下午,風似乎總是迎面撲來。我繞過街角,它也繞了過來,劈面而來,把雨噴灑在我臉上。有時我因此神清氣爽,有時我弓背低頭,詛咒風雨和我自己,偏在這種天氣外出。
第一站是金的大樓,我手拿鑰匙,朝門房點頭后徑自進入。我以前沒見過他,估計他也不認識我,但他并沒質疑我進門的權利。我乘電梯上樓,進入金的公寓。
也許我是想確定小貓是否仍舊不在。我沒有其它進去的理由。據(jù)我判斷,公寓和我上次離開時一樣,還是找不到小貓和它的穢物盤??紤]到這個,我就去查看廚房。櫥柜里沒有任何罐裝或盒裝的貓糧,沒有裝小貓排泄物的垃圾袋,也沒有防溢的喂貓小碗。我在公寓里聞不出半點貓味,便開始懷疑我對這個動物的記憶是否準確。然后,我在冰箱里找到一罐半滿的貓食,上覆一層塑膠膜。
瞧瞧這個,我想。大偵探找到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