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爬起身往家跑,一邊跑一邊猶豫,好幾次都想掉頭跑回去把丟了的銀子撿回來,到底還是忍住了。
翠紅樓在城東南角,秀秀家卻在城最西頭,中間隔著不少里路。
到家門口時,已是深夜。
月亮照在秀秀家那隨時都會散架還破了個大洞的木門上,風(fēng)一吹,就吱呀吱呀地響。
秀秀把手從洞里伸進(jìn)去,撥開門閂有氣無力走進(jìn)去,門還沒關(guān)嚴(yán)實(shí),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太累了。
秀秀背靠大門癱坐著,一點(diǎn)也不想動。渾身酸疼,這兩條大腿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了,她有氣無力地抬手捶了下酸脹的大腿,卻是越捶越疼。還有兩只腳,好疼啊,左腳上的布襪子早不知到哪兒去了,腳底磨出了幾個大血泡,簡直疼死了。
秀秀哼哼唧唧,疼得差點(diǎn)沒掉淚。
正難過著,黑乎乎的屋子里忽然火光一閃,一盞小燈亮起,橘黃色的光剛好照在秀秀臉上。
秀秀嫌刺眼,拿手擋著臉,很不樂意地盯了那掌燈人一眼。
那是她爹沈宏昌。
“秀秀啊,你回來了……”沈老爹托著燈彎腰湊到秀秀跟前,又黃又瘦的老臉上滿是諂媚之色。也難怪,他一直靠著這個女兒度日,姿態(tài)自然要放低點(diǎn),不然女兒一生氣,他這日子可就有些難過了。
秀秀悶悶地“嗯”了一聲。
“累著了?”沈老爹繼續(xù)陪著笑臉,一邊伸手去扶秀秀,“來,爹爹扶你起來?!?/p>
秀秀不吭聲,見他來扶,便把一只手給他,攀著老爹的手臂爬起來,佝僂著腰挪到桌子那邊,繼續(xù)趴著不動。
“秀秀啊--”沈老爹有很重要的話問,可看女兒這副模樣就不大敢問,欲言又止的。
“……”秀秀沒力氣應(yīng)付他,繼續(xù)趴桌上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