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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矜做夢也沒有想到,逃離死亡線之后見到的第一個熟人,竟然是陸秋生。
土匪用兩乘滑桿抬著她們離開,盡管是在黑夜,她們的眼睛同樣是被蒙上的。在山里轉了整整一夜,大約在上午便躲進了一個山洞,一直到天黑下來,她們又一次被安置在滑竿上,因為眼睛被黑布蒙著,到底走了哪些地方,她們完全不知道。天亮前,土匪們將滑竿放下,對她們說,到了,下來吧。方子矜誠惶誠恐地走下滑竿時,一個土匪還好心地扶了她一把。她站在那里,以為土匪會上前解開綁在她手上的繩子以及取下蒙在臉上的黑布,等了半天,只聽到一群人快速遠去的腳步聲。待腳步聲遠了,她小聲叫著余老師,余珊瑤答應一聲。她小心地邁開腳,試探著向余珊瑤那邊移過去。余珊瑤也正向她靠攏。兩人靠到了一起,余珊瑤幫她解開了繩子。她的雙手雖然麻木,卻不影響她扯開蒙在頭上的黑布。過了好一陣,她的眼睛適應了,才知道天仍然黑著,四周是黑黝黝的樹木和大塊的石頭。她動手幫余珊瑤解繩子,因為不太相信這是真的,一再問余珊瑤。余珊瑤說,傻丫頭,你掐一下自己的手,如果痛,就不是做夢呀。方子矜用勁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痛得叫起來。重新幫余珊瑤解繩子。
見余珊瑤已經重見天日,方子矜顧不得許多,撒開腿就向前跑。余珊瑤叫住她,她說她擔心那些人后悔了,又返回來抓她們。余珊瑤說,雖然他們是些土匪,但也有行規(guī)。既然決定了放她們,就肯定不會反悔。她又說,別急著跑了,藥箱應該在這附近,我們找找。方子矜實在不愿意,又不敢獨自在這山中行走,只好返回來。藥箱果然在路邊,方子矜背上身后,再一次撒開腳丫狂逃。余珊瑤第二次叫住了她,對她說,現(xiàn)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不清楚,說不準需要走一天才能見到人煙呢,這樣跑,一會兒就沒勁了。
天亮以后,她們下到了山腳,張目四望,仍然是山連著山山接著山,方子矜有些絕望了,不知該往哪走。余珊瑤安慰她不用擔心,既然有路,就一定可以走出去。她們沿著山中小路向前走,沒多久,小路并入了一條大些的路,她們又沿著大路走。這樣走了幾個鐘頭,翻過一座山后,突然看到山下有一個很大的鎮(zhèn)子。盡管早已經疲憊不堪,可她們還是忍不住邁開雙腿向前跑。進入鎮(zhèn)子之后就問政府在哪里,到了政府門前,兩人竟然再也沒有力氣邁進去,雙雙倒在了地上。方子矜的最后一絲意識是有人問她們情況,余珊瑤似乎在介紹自己的身份。到底說了些什么,她聽不清了,困意突然而來,她在很短的時間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再次睜開眼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方子矜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很小的屋子里,一張很舊的木桌上點著一盞豆油燈。她以為自己還在土匪窩里,醒來之后,迅速翻身而起,結果看到陸秋生坐在自己的床前。她以為陸秋生帶著部隊來救自己的,心中一陣狂喜,大叫一聲陸主任救我,猛地撲到了他的懷里。
陸秋生最初還沒料到她要做什么,直到她的身子帶著一股女人香貼上他的時候,他才本能地張開雙臂,將她緊緊地摟住。那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強烈地撞擊著他,令他無法自持,幾近昏厥。他緊緊地抱著她,惟一的念頭,是這樣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