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幼年以及那個社會

亂世開幕

吳起出生的時候正值中國自商代以來千年中最大變革的時期——春秋戰(zhàn)國。在中國的大地上由周王朝分封的各地諸侯交相攻伐，天下淪喪。這種情景按另一個千年后的人來說這已經(jīng)到“亡天下”的地步。從零星的史料上，這個綿延五百四十九年的亂世，在殘破的史料中它的開端也沒有逃離中國歷史的一個定律和現(xiàn)象，“女子亡國”這個故事直接給我們貢獻(xiàn)出“烽火戲諸侯”“一笑傾國”等成語，然后褒姒也被列為“亡國三妖女”之列，其他兩人分別為夏姬、妲己。這三個女人橫跨夏商周三朝，被一代又一代的人拿出來說事，完全不談作為君王的夏桀、商紂、周幽王的過失。而且后世的各種史學(xué)家還為了紀(jì)念周朝，這個在那些所謂正統(tǒng)儒家學(xué)者眼中最偉大的王朝，費(fèi)盡心血編造出各種神話故事來證明，周朝滅亡是老天爺?shù)倪^失，和周朝沒有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而這個神話的中心，也恰恰就是褒姒。

褒姒，姓姒，古褒國人。褒國立國之地就在今漢中平川中部、留壩縣以南地區(qū)，因此她算是一個陜西人。褒國“禮婦人稱國及姓”，所以她就被叫做褒姒了。關(guān)于她的身世，史書上一本正經(jīng)地記載著一個近乎荒誕的故事。在《國語?鄭語》和《史記?周本紀(jì)》里，都有相關(guān)的記載。大致意思是講，夏朝末年，褒人的神靈“化為二龍，以同于王庭”。也就是說，有兩條龍在夏王大庭嬉戲，此二龍是褒神變化而來，自稱是褒人先君。夏王對此深感恐懼，便占卜問神靈，是殺掉呢？是趕跑呢？還是制止它們的玩?；顒幽?？貞問結(jié)果是“莫吉”。于是夏王又改卜請示說，那能不能把龍漦（注：“龍所吐沫，龍之精氣也”）收藏呢？神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告曰“吉”。于是夏王拿來上好玉帛，用簡策給神靈打個報告。二龍顯完靈后，立馬消失了，只剩下一攤黏糊糊的龍漦。夏王命人把這“寶物”恭恭敬敬地藏在櫝匣里，好好保護(hù)。自夏末至西周三代，王室均以郊禮祭之。這件寶物一直傳到周厲王末年，厲王禁不住好奇，便打開觀看，可一不小心，把龍漦灑流于王庭，還無法清除。周厲王很是慌張，便決定用巫術(shù)除之，他讓宮女裸著身子大聲喧嘩，迫使龍精化為玄黿。后來，這只黑色的大鱉爬到王府里去了，恰巧被一個七歲的小姑娘碰上。周宣王年間，這個小姑娘在“及笄”之年（15歲）竟然“不夫而育”，生下一個女嬰。這個女嬰長大后便是褒姒。因?yàn)樗錾媚涿?，所以宮女很害怕，便“懼而棄之”。這時恰被一對以賣桑弓弧、箕箭服為生的夫婦發(fā)現(xiàn)，看她可憐，便將其抱養(yǎng)，并逃到褒國。那么，他們?yōu)槭裁匆优苣兀恳驗(yàn)樵谛鯐r期，民間流傳著一個童謠：“檿弧箕服，實(shí)亡周國?！毙趼犃撕懿桓吲d，恰好發(fā)現(xiàn)這對夫婦正在賣這些玩意兒，便派兵去抓他們，然后殺掉。也就是說，這對夫婦是在逃跑途中撿到這個“同病相憐”的小姑娘的。而厲王不知道，正是他的所作所為，明違神旨，卻暗合“天道”，終埋下禍根。赫赫宗周，終滅在“檿弧箕服”養(yǎng)女的笑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