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分手總是難免的(4)

布拉格 布拉格 作者:韓葵


我們知道另外兩位建國元勛分別是捷克的馬薩里克和貝內斯,馬薩里克出生在霍多寧(Hodonin)這個地方,是臨近斯洛伐克的邊境小鎮(zhèn),貝內斯是捷克西波希米亞人,距離東邊的斯洛伐克最遠,他身上一直有很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主張捷克和斯洛伐克根本就是同一個民族。

斯特凡尼是三個人中唯一的斯洛伐克人,曾經在查理大學向馬薩里克學習哲學,受到馬薩里克民族聯(lián)合觀念的影響,畢業(yè)以后,他并沒有投身政治而是專心研究學問,在巴黎做太陽觀測等天文學研究,他曾登上勃朗峰觀測月亮和火星,參加法國探險隊記錄日食,還受邀參加過牛津的天文學大會,因為對日冕的光譜分析而聞名。他本來是一名年輕而富有才華和前途的科學家,但作為一個獨立思考的知識分子,斯特凡尼同樣不缺少政治敏感。戰(zhàn)爭爆發(fā)時,他也及時意識到獨立建國的機遇,經過短暫訓練,就作為飛行員投入戰(zhàn)斗,去塞爾維亞執(zhí)行任務期間,曾經30次飛躍敵占區(qū)版圖,都幸運地活著回來了。后來,斯特凡尼認識了貝內斯,也和過去的馬薩里克老師取得了聯(lián)系,三個人開始合作??梢哉f,馬薩里克的大部分活動,都有斯特凡尼給予的積極配合,特別是他在法國基于天文學研究而積累的社會關系,還有親自參戰(zhàn)的戰(zhàn)斗經驗,都是極為珍貴的。但是,可以共苦不能同甘的情況竟然比比皆是,捷克斯洛伐克建國以后,斯特凡尼與貝內斯、馬薩里克之間的分歧明顯暴露出來,分歧的關鍵點就在于斯洛伐克在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中的地位。1917年,捷克和斯洛伐克的20個代表,在賓夕法尼亞州簽署匹茲堡協(xié)議,許諾兩個平等民族建立一個共同國家,但事后,斯洛伐克人認為并沒有感到平等的地位,裂痕從建國初期就發(fā)生了,好像是一對夫妻從新婚之夜就開始吵架。貝內斯給友人的一封信中明確地說過,“我和斯特凡尼有爭執(zhí)……,我們之間結束了,……,完全徹底地結束了……”

1919年5月4日,北京的青年學生因為反對“巴黎和會”的結果,發(fā)起了反帝反封建運動,同樣也在這一天,年僅39歲的斯特凡尼自己駕駛意大利的軍用飛機,飛回斯洛伐克探望家人,到布拉迪斯拉瓦附近降落的時候,不幸被擊中,機毀人亡。官方的說法是,飛機上的意大利國旗,被軍隊誤以為是匈牙利的三色旗,而真正的原因,至今仍然有人強烈質疑是捷克方面做的手腳。在斯洛伐克,我們沒看到人們到處紀念共和國第一任總統(tǒng)馬薩里克的景象,斯洛伐克克朗還在流通的時候,5000克朗上的人像正是人們視為“國父”的斯特凡尼。

我們不能說打算聯(lián)合建國的時候,兩個兄弟民族就已經心懷叵測了——僅僅因為自己勢單力薄,所以,權宜之計就是聯(lián)合起來贏得協(xié)約國的重視,勝算更大。他們覺得聯(lián)合起來勝算大是不需要懷疑的,當時兩個民族的仁人志士都啟動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一起來成就這件事情,就像年輕的斯特凡尼。但是,我也相信,當時這些人真誠的認為,大家可以就此一起坐天下。問題就發(fā)生在生死存亡的特殊時期,人們考量的也是生死存亡的大是大非;和平時期,要過日子了,計較的就是最微不足道的雞毛蒜皮,社會上這樣的事情非常多,因為大利益而結合,因為小矛盾而破裂,想找人訴說的時候甚至都覺得因為事情微不足道而難于啟齒,但幾乎每個人都難免這樣的經歷。所以絕對不能小看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應該忽略雞毛蒜皮的情感,你給了別人多少并不重要,別人是否被尊重卻很重要,從另一個方面講,獲得了獨立空間,也就意味著背上了為自己行為負責的責任,這是我們在這個民主社會里的生活體會。

所以,別忘了,雞毛蒜皮,不僅可以搗毀一個家庭,還可能搗毀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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