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取出一塊子洋元，贈與他權為資本。誰知他不但不肯收，反有點不如意的樣子，說：“呼而與之，乞人有所不受也，這句書你先生豈未曾讀過?”我當下覺得這個人很古怪的，不覺請教他高姓大名。原來那人是合肥籍，名字叫做張樹本，是個不得時的名將。他從前在淮軍的時候，平捻匪，打長毛，也積功升到提督軍門。因為同一位書生掌兵權的統(tǒng)帥意見不合，有一天，出全隊去打捻匪，那書生說：“今日是黃道吉日，出軍的方向又是背孤?lián)籼?，一定是勝?”他說：“不然。凡天時不如地利，地利又不如人和?，F(xiàn)在我軍老幼不齊，新舊雜處，加以將無戒心，軍無斗志，非大加淘汰訓練不可；然后申以軍法，動以私恩，明賞罰以勵其心，崇爵祿以鼓其氣，徐察敵情之強弱，俟懈而擊，此兵法所謂以逸待勞，萬全之策也!”無奈諫之不聽。他又請出五成隊，留一半以備不測，那書生又不聽，反說他怠慢軍心，要同他過不去。哪知這一仗果然不戰(zhàn)即潰，若不是他預備船只在黃河渡口，幾乎有全軍覆沒之勢。及至回到老營，那書生便遷怒幾個營官哨長，打的打，殺的殺，鬧了一個一團糟。又一日，軍中正缺糧餉，忽接到諜報說：“大股捻匪頭目賴文洗，兵敗由清江一路南下，政府派我軍合力迎剿?！蹦菚终f：“困獸猶斗，況我軍正在缺糧，軍心惶惑，決不可戰(zhàn)，戰(zhàn)恐不利。”他其時又忍不住建議說：“今非昔比，兵法云：三軍有死之心，乃可以不死。三軍無生之氣，乃可以必生。今軍正在缺糧，不若佯言餉在北軍，為匪隔斷，匪敗糧道即通，使全軍有恨匪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