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站起來的三個人都是中納言家成的家人。再往前追溯,家成是和清盛結為父子關系的烏帽子親,而且清盛的繼母宗子和家成是堂姐弟關系。更錯綜復雜的是,經(jīng)子是重盛之繼室,而嫡長子維盛是前妻之子,夫人由子則是經(jīng)子的世侄女。
經(jīng)子的親生子有清經(jīng)、有盛、師圣、忠房四人,而繼子維盛和世侄女由子不只被稱為才子佳人的組合,未來也將居于領導家族的地位。因此以母親的立場而言,她的心里絕對不可能痛快。守著清經(jīng)與侄女桂子夫婦,希望親生兒子有一天能夠繼承重盛家業(yè),才是為人母者的心聲吧。
賞菊時,同時看到站起來的三人眼中蹦著火花的,應該不只有時子而已。
對時子而言,重盛過世后,其實還有自己的兒子宗盛存在;若一味托付給年紀尚輕的維盛,讓家成一族的勢力得以延伸,實非益事。
時子的弟媳領子—聽說會虐待丈夫時忠前妻的孩子—也屏息凝視著現(xiàn)場緊張的氣氛。
三個人一起站起來后,隨即想到圣上就在前面,于是又立刻跪下膝行。就在維盛的夫人早先一步要前進時,時子心平氣和地說道:
“今天沒有邀請貴客,是可以拋下慣例的輕松聚會,所以賞菊的順序就按年齡的排序如何?我這提議是有點奇怪,不過如果按照年齡,較不會造成不快。圣上很高興地行幸平家,一切應以和為貴才是。”
她這么宣布后,引發(fā)了強烈的回應。
這樣的提議,如果是在沖鋒陷陣的戰(zhàn)爭中,一定受到褒獎;但是用在夫人們的身上,就變得非常難堪。如同受到斥責一般,三個人都悻悻然回座。
時子的內(nèi)心,其實希望由宗盛的繼室先來。但是環(huán)視周遭,便看到清盛之弟經(jīng)盛、教盛、賴盛的夫人們聚集在一處,她們的年紀都約莫五十上下,均裝扮合宜、適齡。她們的兒子現(xiàn)在都非?;钴S,在平氏家族中已然形成一股勢力,如果讓才二十歲出頭的由子來統(tǒng)領家婦的話,實在是于理不通。
在時子的一聲令下,年長者于是按年齡順序互相禮讓,觀賞菊花,各自說些贊美的話,獻給坐在正面的中宮與準后,而后回座。
天皇被領子抱在胸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守貞親王雖然拼命撐著眼睛,但還是跟皇兄一樣,最終也在領子的膝蓋上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