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dāng)我是個小孩子,擺出一副審訊主任的派頭。為了打發(fā)這個秋天的夜晚,企圖從我身上套出什么近于猥褻的桃色新聞。我很快察覺出這一點,拼命忍住不笑。盡管我也知道,對警察這種“非正式審訊”我有權(quán)利拒絕作出任何回答,但為了給這漫長的秋夜增添一點興致,我始終在表面上奇妙地表現(xiàn)出一片誠意,仿佛我堅信他就是真正的審訊主任,而刑罰的輕重完全取決于他的意志。我還進行了一番適當(dāng)?shù)摹瓣愂觥?,以多少滿足一下他那顆色迷迷的好奇心。
“嗯,我大致明白了。如果你一切都照實回答,我們自然會酌情從寬處理的。”
“謝謝,還請您多多關(guān)照?!?/p>
真是出神入化的演技。這是一種對自己毫無益處的賣力表演。
天亮?xí)r分,我被警察署署長叫了過去。這一次是正式審訊。
我推開門,走進署長辦公室。眼前是一位皮膚黝黑,看起來像是大學(xué)剛畢業(yè)的年輕署長。
“吆,長得真帥。但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只能怪你母親,把你生得這么俊?!?/p>
署長一見我就這么說。聽他突如其來地這樣一說,我不禁萌發(fā)了一種悲哀的感覺,就像自己是一個丑陋的殘疾人一樣。
這個署長的模樣就像是一個柔道選手或劍道選手,他的審訊方式也顯得干練爽快,與那個老警察在深夜進行的隱秘而執(zhí)拗的好色隱晦的審訊相比,真可謂是天壤之別。審訊結(jié)束后,署長一邊整理送往檢察院的文件,一邊說道:“你得好好愛惜身體啊,好像還在吐血吧?”
那天早晨我莫名地地咳嗽起來。一咳嗽,我就用手絹掩住嘴巴,手絹上似乎沾上了血。但那并不是從喉嚨里咳出來的,而是昨天夜里我摳耳朵下面的小疙瘩時流出來的血。我突然意識到,不挑明其間的真相或許對我更為有利,所以只是低下頭,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是的。”
署長寫完文件后說道:“至于是否起訴,得由檢察官來決定的。不過,還是得用電報或電話通知你的擔(dān)保人,讓他到橫濱檢查局來一趟。你應(yīng)該有吧,諸如你的擔(dān)保人或監(jiān)護人之類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