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哭起來了,“是我不好,惹得你那討厭的古怪脾氣又上來了。你發(fā)脾氣吧,你倒好,就用這個法子來幫杰里米的忙,是嗎?”
這樣說自然未免欠妥。天知道,我心里難過得要命,我沒法老是這樣,一人要顧到他們父子倆。
“幫他的忙?”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情不自禁地放大了嗓門,“杰里米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煩?你這樣惹我生氣,真會影響得到他嗎?”他氣呼呼地望著我,自顧說下去,不容我有開口的機會?!拔腋静幌嘈沤芾锩讜鍪裁词隆R钦f有事的話,那只是他不知耽在哪里,一時沒法離開。你說我脾氣‘古怪’、‘討厭’,我的脾氣同他的事兒又有什么關(guān)系?為了他好,等他回家時,我自然要讓他明白將來再不許這樣深夜不歸,在外——”
“我正是這個意思,”我打斷了他的話,“你想處罰他。你這樣繞著彎兒說這些漂亮話只是想讓人聽不出來罷了,你在氣他,只想教訓(xùn)他一頓。正是為了這個緣故,我才后悔不該惹得你大發(fā)雷霆?!?/p>
“艾莉諾,”他定定地看著我,盡力克制著自己,“這事到此為止了。我們年紀都不小了,世事也見過不少,沒有必要再像小孩子那樣吵架了。我上樓到書房里去等杰里米,我并不像你說的那樣是在亂發(fā)脾氣;不過我倒要告訴你,你今晚真有點不近情理。”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走了。天知道,我巴不得他快點走,免得再同我頂撞。
杰里米究竟過了多久才回來,我不知道。越看鐘心越煩,末了,我干脆把鐘拿到起居室里去。我干脆不想知道時間有多晚,在廚房里至少還可以把爐火撥得旺旺的,坐在那兒慢慢地等;盡管時間飛快地過去,我還可以安慰自己說,也許時間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晚。
究竟是午夜過后多久呢,我就沒法斷定了。我忽然聽到有人輕輕地在摸后門。后門自然上了鎖,不過我知道,杰里米是不愿意敲前門把大家都吵醒的,他寧愿試試能不能從后門進來。
后門的把手輕輕地轉(zhuǎn)動了一兩下,我正想過去把門打開,猛然想到外面那個人也許不是杰里米,而是個小偷,那該怎么辦?說來好笑,像是還有哪個小偷也想從后門進來似的。不過,天下的事哪里說得準(zhǔn)呢?我一下子給嚇呆了,失魂落魄地愣在那兒。腳步聲又響起來,外面的人走了。我想他一定會轉(zhuǎn)到前門去,便連忙趕過去開門。其實我并沒有把門打開——我還擔(dān)心著小偷的事兒——我只是站在門邊,從嵌鉛條的玻璃窗孔往外張望,看看他有沒有走過來。我心中尋思著,一看到他的人影就立即開門,免得他敲門驚動阿爾弗雷德;我想要是能讓他在阿爾弗雷德下樓之前先同我單獨待一兩分鐘,事情可能會好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