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青綰的心猶如被車輪碾過一般的痛,她知道即便報了仇,星兒今日的痛,也將終身無法撫平……
“姑娘,主子來了?!睙o心一貫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痛思。
“好,那你幫我守著星兒。她若醒了,你馬上通知我,絕不能耽擱?!彼髦氐亟淮馈?/p>
“是,姑娘。”
聽無心應下,她才向門口走去。
她一走出門,便見夜染站在那棵古樹下,正低頭看著桌案上斷了弦的古琴。
“這琴的音色很好?!焙涨嗑U走到他身旁,聲音淡淡地贊美道。
“嗯,這是上古的至寶。”他感嘆一聲,抬起頭,視線越過她,望向星兒住的廂房,“綰綰,還是不想離開這里嗎?”
她的心弦被狠狠地撥動,目光倏然變冷,“我若是就這樣走了,如何對得起星兒?”
他迎上她有些猙獰的視線,蹙緊眉心,“綰綰,就算是毀掉了整座王府,也撫不平星兒今日的傷痛。你懂嗎?”
“夜染,你不必再勸我。”她不想再與他繼續(xù)這個話題,而他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星兒的不幸是因她而起,她若是連仇都不為她報,她又怎么對得起這份姐妹情?
“……好。”他拗不過她,最終只能無力地應下。
她緊緊盯視著他眸中的無奈和痛楚,突然便問了那個從不曾問過的問題:“夜染,你到底是誰?”
以前沒問,不代表她不好奇,她只是不想打破他們之間這種微妙的關系。
而如今,她看著他眸中那深切的痛,忽然便想走近他一步,看看那面具后的臉孔是熟悉,還是陌生……
一個人能在皇宮和王府都自由行走,并不是一件易事。
除非,這個人有自由出入皇宮和王府的權力,抑或是他對這兩個地方的地形和守衛(wèi)都極為熟悉。
是以,她曾不止一次猜測過,夜染或許根本就是她身邊認識的某個人,這也是她從來不問“他是誰”的最主要原因。
可是,這悲涼的夜里,他黑眸中的痛,終是打破了她長久的堅持……
他眼眸里的痛色微滯,她立刻搶著道:“算了,你不想說,便當我沒問?!?/p>
她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孤立無援的感覺,即便親密如夜染,都不愿以真面目示她。
一時間悲從心生,她卻不愿讓他瞧見,便想轉身離去。
“綰綰!”夜染一時情急,便伸手扣住她纖細的胳膊。
她秀眉輕皺,低頭向胳膊上的束縛看去,心頭一震,驀地想起白日里那個同樣握住自己胳膊的男人。
此時的情形,與那時的重疊在一起,她竟覺得這兩只手如此相像。
她驚恐地甩開他的手,踉蹌著后退兩步,再不復剛剛的平靜。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她努力睜大雙眼,不讓眼中的淚水決堤而出,卻將濃烈的痛全都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綰綰,你怎么了?”他上前一步,欲安撫激動的她,她卻連連倒退數(shù)步,不許他靠近。
她視線氤氳地看著那在月下泛著銀光的面具,心一點點地下沉,忽覺這世上除了星兒,再也沒有人可以信任。
她輕輕勾起唇角,失望地搖頭,隨即轉身向廂房走去,留下夜染一人站在院中,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痛的思緒中。
她對他的身份起了疑,有些事情,怕是再也瞞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