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借著窗外的白光,沈昕迪能看見對面老平房的屋脊被雪一格格淹沒。窗戶透風(fēng)的邊隙幾日前已被她拿塑料布糊實了,連外面的風(fēng)聲也聽不見。屋里干燥的空氣中殘存的酒香,暖氣片上的橘子香隱隱浮動。
冷冷的街燈熄滅,轉(zhuǎn)瞬已近凌晨。再過一會兒,背脊上鋪滿雪的第一班城鐵將會嗚嗚從屋后駛過。沈昕迪對著幾上翻倒的空酒杯愣了好一會兒神,才發(fā)現(xiàn)這樣的時日很久了。人事變遷,四季嬗遞,似乎皆與她無礙。
她僅僅只是活著。
宿醉與困倦一層層浮上來,腦子越發(fā)混沌。沈昕迪拿腳尖點點沙發(fā)另一頭的周鈞,他不樂意地哼了一聲,翻身向里,一邊臂膀卻耷拉下扶手。她再次踢踢他屁股,對方往里挪了一寸,她這才伸直兩條長腿,將堆成一團(tuán)的大被子扯上來摟緊了自己。
老式的居民樓,隔音很差,半夢半醒間依稀聽見數(shù)部車疾馳而至,樓下接二連三傳來的車胎摩擦積雪的聲音劃破凌晨的靜謐。不一會兒,沈昕迪懵懵然意識到沉重而有序的腳步聲在二樓過道停下。突來的靜默,她心頭一悸,整個人縮起來,手指攥緊被角。
四周除了周鈞細(xì)微的鼾聲,一切幾乎凝固。像是經(jīng)歷恒久,她緩緩松開指間的被子,敲門聲卻無意外地響起。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無論是第六感抑或是兩年來在夢里縈繞不去的熟悉的腳步聲,她都知道敲門的是誰。
她逃離了兩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