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覆水難收

月光如清霜般傾瀉而下，籠罩著清瑯閣，籠罩著搖曳多姿的花木，籠罩著百里寒。

百里寒負(fù)手凝立在清池邊，白色長衫在月色中閃著微光，扶疏的枝干在他身上投下一抹參差的陰影。

張佐在他身后，凝視著他的背影，挺拔俊逸的背影，有一種懾人的氣勢，令人想要不由自主去仰視他。

“還是沒有結(jié)果？”百里寒淡淡問道，卻不看他，面朝閃著亮光的清池，凝視著長滿了花苞的睡蓮。

“屬下無能。尋遍了京師，不見王爺要找的女子。”張佐沉聲稟報(bào)。雖不知那個(gè)女子是何人，但能讓王爺傾力尋找，只怕在王爺心目中分量不輕。從王爺所給的那張畫像看，那女子生得天姿國色，若還在京師，怎卻遍尋不到？

“從今日起，不用再找了！”百里寒凝眉說道，語氣里隱約有一絲失望。

張佐雖看不到他的臉，也知王爺心情欠佳，心中很恨自己無能。

“王爺，屬下這次搜尋時(shí)，發(fā)現(xiàn)有另外一幫人，也在尋找一個(gè)女子。不過，他們尋的卻不是美貌的善舞者，而是相貌平凡甚至丑陋的善舞者。”張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這個(gè)消息說了出來。

“相貌平凡的善舞者？”百里寒忽然轉(zhuǎn)身，白衫在月色中，劃出流水一樣的波紋，“可查出他們是何人手下？”凌厲的眸光掃向張佐，沉聲問道。

張佐額上開始冒汗，當(dāng)時(shí)他沒在意，所以并未去查。此刻，驀然發(fā)覺，哪有這么巧的事，他們尋善舞者，對(duì)方也在尋善舞者。

百里寒淡淡掃了一眼張佐，“你下去吧！”

張佐依言退了出去。百里寒心中卻不能平靜，直覺告訴他，天下沒有這么巧的事，那些人和他所尋的應(yīng)是同一個(gè)人。靜王府中原本用作議事的前廳，已被百里冰重新裝飾了一番。清雅古樸的前廳搖身一變，成了一座金碧輝煌、雍容華貴的大殿。

地上鋪著紅錦地毯，窗欞用綠鈿刷飾，四壁掛滿了字畫，就連燈燭也用銷金紅羅罩壁，映得一室的光線朦朧幻彩。

百里冰倚在軟榻上，旖旎的光籠罩著他俊逸的面容，使他看上去添了一絲魅惑。一個(gè)彩衣侍女正坐在旁邊的竹凳上撫琴，殿內(nèi)流淌著清冽婉轉(zhuǎn)的琴音。

百里冰從宮里帶出來的侍女珊瑚從殿外緩步走進(jìn)來，伏在他耳畔輕聲低語，百里冰雙眸閃過一絲興味，懶懶吩咐道：“讓她們進(jìn)來吧！”說罷，揮了揮手，正在撫琴的侍女立刻停止撫琴，靜靜地坐在那里。

侍女玲瓏引著十幾名女子魚貫而入，一時(shí)間，金碧輝煌的殿內(nèi)越發(fā)輝煌了。那些女子衣著華貴不等，有的是錦繡華服，有的是素雅布衣，容貌雖都不算出色，但是身材卻婀娜多姿。

“你們皆善舞？”百里冰唇角輕揚(yáng)，饒有興趣地問道。

一個(gè)粉衣女子上前一步，輕聲答道：“稟王爺，奴家們皆是花樓的舞女，只因相貌普通，所以平日里不能露面，只在適當(dāng)?shù)臅r(shí)機(jī)，蒙面替那些花魁而舞?！狈垡屡右姲倮锉巳菘∶?，還是一位王爺，以為自己的機(jī)會(huì)到了，斗膽開口，一句話便將花樓的秘密透漏了出來。

百里冰不動(dòng)聲色地望著這些舞女，心道：“這里，有他要找的人嗎？”

“那好，你們便依次舞一個(gè)讓王爺瞧瞧，若是舞得好，王爺重重有賞。”珊瑚在百里冰的示意下，大聲說道。

撫琴的侍女玉手一劃，殿內(nèi)瞬間滿是碎玉之聲，如雨打芭蕉，清音不絕。

那些女子按排列次序，一個(gè)個(gè)開始隨樂而舞，百里冰倚在軟榻上，瞪著黑白分明的眸子，饒有興味地瞧著。

旋舞、輕舞、媚舞、快舞、慢舞，各種舞姿輪番上演，紅裳、綠衣、白紗、粉裙，各色舞裙依次飄揚(yáng)，舞亂了眾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