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我會的，我一定會把他帶走。但是，你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只接著一只的大雁，這時紛紛落到地面燃燒起來，化身為男人，也有化身為佩戴著瓔珞的女子，那女子被包圍在赤烈的火焰中，還把手伸向小孩，那孩子哭著在周圍亂跑。

雁老人又再度懇求：

“我們是上天的眷屬，因違犯天條投胎為雁，如今果報已了。我們即將返回天上。只是，我這唯一的孫子還無法回去，他與你的因緣未了，還請你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撫育，拜托你了。”

須利耶先生說：“好的，我完全明白了。我愿意接受，請安心去吧！”于是，老人雙手滑落，頭垂至地面，瞬時燒成灰燼，連個人影也不見了。須利耶先生和堂弟就這樣手拿著槍，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二人都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呢！但根據(jù)堂弟的說法，槍管仍是熱的，子彈也的確減少了，那些人剛剛跪下之處的草也確實都倒在地上。

那童子也還站在那里。須利耶先生回過神來，對著童子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孩子。不要再哭了。你媽媽和哥哥們都到一個極樂的國度去了。來，走吧！”須利耶先生回到自己的家。途中原野上的藍色巖石一片寂靜，孩子哭著跟在后面。

須利耶先生和妻子商量，花了三四天的時間為他取名字。不知不覺中，這件事居然傳遍整個莎車，大家都稱那孩子為雁童子，須利耶先生無可奈何，只好也跟著這么叫。

＊ ＊ ＊ 朝拜的老人稍作停頓。我望著腳底的小塊青苔，腦中突然清晰地看見被空中紅色火焰團團包住，悲慘地燃燒著的人影。

朝拜的老人看了我一下，又繼續(xù)他的故事。

＊ ＊ ＊ 莎車的春天過去了，原野上飄散著一大片楊柳花絮。遠方的冰山發(fā)出白得刺眼的光芒，攀附著日光照射過來。果樹微微地晃動，云雀凌空站在清澈透明的波浪中。童子轉眼間已長至六歲，那是春天的某個傍晚的事，須利耶先生帶著雁童子，走過小鎮(zhèn)。黑影般的蝙蝠紛紛飛過葡萄色的厚重云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