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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一周之內(nèi)，待在校園的情感依托和身份依托相繼被抽走，我摔得很慘。隨著對我的處分，我們的社團也被解散了。大家小聚了一次，算是了結(jié)，也算是向我告別。人來得比我預(yù)想的還少。

朋友們坐在一起，除了以長吁短嘆來安慰我，沒有其他辦法。

在校園里茫然無著地晃悠，到處有人對著我的背影指指戳戳。

回到宿舍，樓長堵在門口等著收回我的宿舍鑰匙。我不得不離開這個拋棄了我的地方，但為了所有關(guān)心我的人，為了你，當然主要還是為了我自己，我必須在北京生存下來。

我把你送我的凡高畫冊裝進書包，像喪家之犬，黯然離校。

那天走出校園好遠，我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明確要去的目的地。這段時間整個人都有點昏昏沉沉，失去了方向感。在街頭徘徊良久，想起兩天前曾在三角地看到過一張招聘律師助理的廣告，又折回校園去找。廣告還在，但上面剪成小條的電話號碼已經(jīng)被撕光，幸虧廣告正文里有地址。我把地址抄下來，在學校門口買了一張北京旅游地圖，查到了那個地址的位置，以及公共汽車線路。在開往三元橋的302 路汽車上，我看著我的大學在車輪后面離我越來越遠，淚水不住地順著臉頰和下巴砸到胸脯上。汽車晃晃悠悠開出中關(guān)村，拐上了北三環(huán)。我眼前一片水霧。

律師事務(wù)所位于一棟辦公樓的十六層。那時我還不知道這種樓房叫做寫字樓。我像一個遠未足月來到世上的早產(chǎn)兒，從今天開始，要加速適應(yīng)社會的方方面面，熟悉校園之外的各種事物。

出了電梯，穿過走廊，我看到了律師事務(wù)所的前臺。在處處散發(fā)著柔和大理石光芒的寫字樓走廊里，我只覺得自己從頭發(fā)到球鞋都粘著太多土了。走到前臺，與坐在臺子后面負責接待的女孩子四目相對，我覺得口干，心跳得厲害，開口說話都有難度。

我說我來應(yīng)聘律師助理。

“通知你幾點來的？”前臺秘書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