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陳晨。聽到我名字的人,通常會說:“呀,我認得個人,也叫陳晨!”。
是的,陳晨是個太常見的名字,全中國不曉得有多少個陳晨像我一樣被人們重復的認識著。
我自己也遇見過一個“陳晨”,她就是我的妻子。
與妻子初識時,我高三,她高一。
我們學校不大,總共200多名學生,所以她剛一入學,便有人來我面前念:來了個女陳晨喲!
同名同姓多少有些尷尬,總有頑皮的孩子,喜歡在操場上喊我們的名字,一叫“陳晨”,兩個人都回頭,他們便起哄似的笑起來。偶爾我們也在校園里遇見,明明都知道彼此,但又不說一句話,她攜著要好的女生,我抱著籃球足球,就那么假裝什么都沒看見的走過去。
第一次與她說話,是在初春的午后。
剛吃完中飯,水房人很多,都是擠著刷飯盒的。外面春光明媚,柳絮如棉絲,我樂得獨自繞點遠,拿著飯盒到操場的水泥水池去刷。正巧就在那里,我碰見她。她端著一只小小的搪瓷飯盆走過來,見到我吃了一驚,有點局促,不知要不要避開。
我們面對面站了一會,總不能不說話掉頭就走,于是我先開了口,說:“你刷吧?!?/p>
她道謝謝,輕輕擰開了水龍頭。從側(cè)面看,她模樣嬌小又可愛,尤其是捋上頭發(fā)時露出的那一點點耳廓,因緊張而微微泛起了粉紅色。
我突然就想和她說話了。
“你是早晨出生的?”我問。
“嗯?!彼?,停了一會兒又說,“你也是?”
我有些歡喜,心里知曉她不反感與我說話。
“不是,我是晚上生的,應(yīng)該叫陳昏或陳暮,可我爸說這兩個名字都老氣,他們想讓我像八九點鐘的太陽,就給我取名叫陳晨了?!?/p>
我一通胡謅,其實我也是早晨出生的,給她講這些,只是為了和她多說會兒,逗她笑笑。
可她沒笑,眨著一雙剪水大眼瞅著我說:“我姐姐……叫陳暮。”
我尷尬起來,忍不住去撓頭,蹭了一頭發(fā)絲的洗滌靈。
這回,她終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