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一愣,不由得佩服著豎起大拇指說,“行,你真行,有胸懷。敢情你花錢就是為了和我們聚會來著,羅大哥,我是看出來了,你是真的視金錢如糞土,是一條真正的好漢?!?/p>
“唉,這就對啦,關(guān)鍵是咱們混到一起不容易—”老羅由衷地說。
文秋凌就這么走了,走之前的那個晚上,是屬于文秋凌的。她一會兒詩詞歌賦,一邊唱念做打,使盡渾身解數(shù)。那一晚,文秋凌還演唱了她最愛的《拾夢記》,她唱足全本,徹底過了把戲癮?!妒皦粲洝防锏墓适挛乙讯炷茉?,不過是一般的才子佳人的套路,但是故事中的腔調(diào)卻有一種輝煌即將落幕的離愁別緒。
文秋凌那天表現(xiàn)得特別好,她一舉一動韻味十足,我們看得津津有味,不一會兒,老羅忍不住了,他跳出來要和文秋凌合唱。這老羅原來雖也會些,只是他十分業(yè)余,唱起來荒腔走板,著實不好聽。雖然他這一陣兒沒少受熏陶,但是畢竟時間短淺,沒有什么太大的進步。于是他剛一出現(xiàn),好好一出悲劇馬上就變成了一幕喜劇,文秋凌塑造的紅顏薄命之感立馬喪失,換來我和小桂在一旁哈哈大笑
但文秋凌卻不著惱,認認真真地和老羅對唱,一曲終了,文秋凌深情地握住老羅的手說:“羅大哥,此生得遇,真是幸會—”
“文大姐,我的人生也因你而精彩?!崩狭_也拽上了文詞兒,我們倆在一旁樂不可支。
“大象之事,真是抱歉?!蔽那锪栌终f。
“文大姐,這就叫緣分。”老羅說,“沒有人在乎大象是否是真的,我們在乎的只是勇敢的夢想。”
“謝謝,羅大哥,你真是我的知音。”文秋凌感激地說,“如果一個人終生沒有夢想,當他離開這個世界時不亦痛苦乎?”
文秋凌話音一落,我和小桂又一齊鼓掌大笑起來。
文秋凌走后,屋子里確實安靜了許多,再也沒有咿咿啞啞的唱戲聲,再也沒有高八度的人生議論。剛開始,我也覺得清凈,但是時間一久,不知為什么心生寂寞,想起文大姐的出場與離開,總有一種虎頭蛇尾,似真似幻之感。
桂小佳的工作還算是穩(wěn)定,據(jù)說餐廳的生意比原來好了許多,老板為了獎勵小桂,答應她和于靜可以一起在西餐廳駐場唱歌,但是薪水只給她們一份半。有關(guān)“石舫時間”的生意確實是沒了,人們都拒絕付費直奔目的地。老羅終日無事可做,于是他就撤退到我的老窩,天天和我泡在一起。
就是那么泡著,天天無所事事,我們毫無懸念地成為了莫逆之交。我從不主動問起老羅任何真實的個人情況,只是和他天天山南海北地侃。老羅經(jīng)歷豐富,故事也多,講起來娓娓道來,有時還非常傳奇,我呢,也許是壓抑太久了,所以每天都傾訴著對生活的不滿,老羅是一個好聽眾,他一邊沉穩(wěn)地聽著,一邊給出自己的心得或者評論。
我記得有一回他問我,“你就沒有特別想做的事兒?”
我想想說:“沒有,我就想這么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