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做了,但有個人會頂替我。這人過去是警官,還有空手道的黑腰帶。余富明再撒野,也不敢碰他?!?/p>
“這就好。你發(fā)現(xiàn)余和吉娜之間有什么不正當?shù)男袨閱???/p>
“還沒發(fā)現(xiàn)。除了吃午飯時兩人不知為什么爭吵,他們什么也沒做。這是你那位男人的材料,但不知怎么的,我們在中國的人員找不到你太太和她家的任何信息。她個人的歷史一片空白。這真叫人捉摸不透。吉娜是漂亮的女人。通常,這樣一個美人不管住在哪里不可能不被人注意。我在想她是否真的來自金華。不管怎樣,我們在她身上沒有突破,但還在做。我猜她的真名不是劉吉娜。”
“她為啥要改名呢?”
“一般來說這是甩掉過去的丑事的一種方法。但你太太不像有前科。雖然她恨我,可我不能說她是壞女人。對了,這是我的消費報告。相信我,我也覺得不應(yīng)該吃那頓午飯,還喝了瓶啤酒,但我得待在紅筷子那里。另外,跟蹤他們的時候,我在報攤買了一本《福布斯》。”
“不必擔心?!瘪T丹掃了一眼那些數(shù)字,寫了一張$429.58的支票。
他拿起裝著關(guān)于富明的報告的牛皮紙信封,告別離開了。回到辦公室,他開始閱讀一頁頁信息,調(diào)查做得十分仔細,他很滿意。富明的父母仍住在金華郊外的一個村子里,一邊種菜一邊養(yǎng)螃蟹。難怪“富明”這個名字這么土氣。這家伙有兩個妹妹,一個哥哥,他們?nèi)加凶约旱募?,都住在金華市里。在七年前來美國之前,余富明在鐵路系統(tǒng)一個工廠做機械工,也是一個車間的共青團支部書記。顯然,他的游客簽證早就過期了,但他設(shè)法把自己變成了合法居留者;他的現(xiàn)有身份肯定是通過購買假證件建立起來的,不過這件事太復(fù)雜,不好證明。眼下他正在申請綠卡。因為金華的公安局已經(jīng)吊銷了他的戶口,他再也回不去了。報告中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可是馮丹對富明在中國的故事好奇。他又給關(guān)先生打電話,贊揚信息的質(zhì)量,說這活兒達到了“聯(lián)幫調(diào)查局的水平”;他還問起富明過去是否是黨員。偵探說這很難證實,要看他原來那個車間有多大。如果車間很大,富明身為共青團支部書記,就一定是黨員;如果它很小,那他就不一定非得是。不過他的車間很久以前就與別的單位合并了,也就搞不清它原來有多大。
馮丹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為什么吉娜的過去是一張白紙呢?她到底從哪兒來?到底是叫什么名字?如果真如她所說她是余富明的同鄉(xiāng),她可能是從金華來的。她說普通話帶沙沙的口音,鼻音略重,證明她是南方人。結(jié)婚前馮丹問起過她的家庭,但她說他們?nèi)谝淮位疖嚸撥壥鹿手袉噬?,全家就剩下她一人。“你不覺得好幸運找了個沒有任何家庭負擔的老婆嗎?”她反問,悲傷地笑笑,“你不用給岳父岳母買禮品了?!?/p>
馮丹越琢磨吉娜就越糊涂。他不相信她在中國或美國沒有任何親人。
春節(jié)后馮丹的生意興隆起來。他忙忙碌碌,每周至少完成一宗買賣。移民們喜歡買房產(chǎn),許多人付現(xiàn)金,因為無法從銀行拿到貸款;有時候好幾個人——通常是家人和親戚——湊足錢買一個地方,這樣大伙都能有棲身之處。一開春馮丹的公司的生意就這么紅火,這可能預(yù)示又將是一個豐收年。有些日子他要干到晚上八九點才下班。身為公司的頭頭兒,他得比大多數(shù)經(jīng)紀人做得更出色,才能有資格領(lǐng)導(dǎo)大家,所以他總是盡力工作。
四月初的一個傍晚,他下班早了點兒。他去到樓后面,走向泊在盛開的木蘭樹下的派克轎車;這時他看見四個小伙子站在車旁,其中三人是亞裔,另一個是拉美人。他們?nèi)羝巾旑^,穿著黑T恤衫,草黃色軍褲,厚皮靴。一看見馮丹,其中一人就踢起司機這邊的車門來。
“嘿,別破壞我的財產(chǎn)!”馮丹高喊。
“這是你的車嗎?”最高個的那人問,抽了一半的煙卷叼在嘴角。
“是。哥們兒,別對我這樣?!?/p>
最矮的那個家伙頭頂上露出一條“跑道”,又踢起派克車來。馮丹火了,高嚷:“嘿,嘿,別踢了!”
突然那個兩眼兇狠的拉美人從褲腿抽出一根鋼條,開始砸車窗。馮丹被鎮(zhèn)住了,說不出話來,這時其他三個惡棍也拿出粗短的鋼筋,跟著砸起來。不到一分鐘全部車窗都被砸得粉碎,前燈也稀巴爛了。
馮丹總算緩過勁兒來,他說:“哥們兒,為啥這樣禍害我?起碼給我個理由?!?/p>
那個高個細腰的家伙走過來,搖晃著食指,嘴巴歪歪地笑著說:“想知道為啥嗎?就沖你到處管閑事。”
“你說什么???這是新車。嘿,不要再砸了!”
“你還不明白呀?我告訴你,別再用私人探子。沒有警察狗子能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