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遺體被推進火紅的爐膛,我心頭無比酸楚,淚水慢慢流了下來,眼前一片模糊,腦子里更是無比混亂。舅舅很快將會變成一縷青煙,然而他至死也要保守的秘密,究竟會是什么呢?
隱約中,我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現(xiàn)場那輛長城皮卡和雅閣轎車,未必就能提供什么線索,以兇手的思維縝密程度來看,或許連車牌都是假的。
從火葬場出來,我顧不上和家人說句話,就立刻趕回隊里開展調(diào)查,馮超和交巡支隊的幾個朋友也幫了不少忙。說心里話,利用公家資源查自家的事,這讓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調(diào)查進行了一個多星期,能用上的手段幾乎全用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皮卡車和雅閣車的牌照均系套牌,發(fā)動機號和大架號都已被酸腐蝕,根本無法查找源頭。我讓沈陽市公安局的一些同學(xué)幫忙查了多日,也始終沒有任何眉目。至于馬振國究竟被誰綁架,舅舅又是被誰割去皮膚,更是不得而知了。
看到眼前這個調(diào)查結(jié)果,我徹底泄氣了,感到萬般沮喪,難道一切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除了羅遠征,家里的親屬都不知道此事,我壓根也沒打算告訴他們。如果實在查不出眉目,就讓這個秘密爛在我肚子里吧,也省得讓其他人跟著傷心難過。
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還沒脫鞋,羅遠征就系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劈頭就來了一句,“舅舅臨死前的遺囑你還記得不,不光要求跟誰都別說,還必須燒掉所有的畫,你說那些畫會不會有問題???”
我“嗯”了一聲,揉著太陽穴,說:“這點我早就想到了,如果舅舅真想隱藏什么秘密,他的身體是一部分,而另一部分估計就在那些畫里,咱們應(yīng)該找個時間去瞅瞅。”
羅遠征盯著我,猶豫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說:“那你最好快點查,你媽非說要把那些畫燒掉呢。”
由于外祖父母早逝,舅舅沒有妻子兒女,家中可以繼承遺產(chǎn)的只有我母親一人,因此那些畫作的處置權(quán)自然屬于母親。盡管很多人都表示惋惜,勸說最好不要燒掉,至少可以捐獻給國家,但母親固執(zhí)己見,誰的話也聽不進去,還把舅舅老宅的鑰匙給藏了起來。為此,我曾多次和她據(jù)理力爭,又大吵了一架,可得到的結(jié)果就一個字:燒!
沒辦法,那就燒吧!我放棄了堅持,在心里暗暗跟舅舅說抱歉,或許那個秘密真的永遠也無法得知了。
我還記得,燒畫那天是個周日,天陰得厲害,還刮著大風(fēng),天氣預(yù)報說有雨,可始終沒下起來。
早上7點多鐘,我和羅遠征吃過飯,開車接上父母,來到舅舅的老宅,大家齊上手,找出舅舅歷年來創(chuàng)作和收藏的畫作,裝了滿滿幾大編織袋。有三幅油畫因為太大,只能簡單地裹上一層報紙,用繩子捆綁好。將那些畫作裝進后備箱,我們開車來到了市郊的一塊空地。
我和羅遠征從附近找了些碎磚頭,在地上圍成一個圓圈,把樹枝、稻草等易燃的東西堆在圓圈中心,然后潑上汽油,由母親親手點火,火舌一下子就躥起老高。
烈火在磚圈中熊熊燃燒,熱氣逼人,噼啪亂響。母親流著眼淚,將一幅幅畫作拋進火堆中。眼看著它們被火苗舔舐,一點點地萎縮燃燒。紙灰隨著火焰升向半空,不停地打著轉(zhuǎn)兒,又隨風(fēng)飛舞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