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有些習(xí)慣很容易便能養(yǎng)成,比如在沈佑傷好了之后我依然樂顛顛地做他的助教,比如每天接小川放學(xué)并常常一起去沈佑的住處吃飯。
初冬時節(jié),屋外寒風(fēng)蕭瑟,屋內(nèi)暖意融融。
我在廚房收拾碗筷,沈佑在客廳帶著小川玩“極品飛車”。
一大一小席地而坐,一樣的姿勢一樣的神情,專注而快樂。我看著他們,腦子里忽地閃現(xiàn)出一幕泛黃的畫面。
好多年以前,一間三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女主人做家務(wù),男主人陪著小女孩玩游戲?!榜R里奧”一路頂蘑菇、頂金幣、頂各種各樣的好東西,就連踩死攔路小怪物的音樂都永遠(yuǎn)那么的歡快,讓那雖狹小卻溫暖的空間里,永遠(yuǎn)都是笑語陣陣…… “闊闊。”
“嗯?”
“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家三口?”
不知何時望過來的沈佑,沖我歪著頭,翹起嘴角,眸中有說不清道不明,卻也一定時常在我眼睛里出現(xiàn)的情緒。那應(yīng)該是一種渴望,對洋溢著親情的家庭的渴望,“有個老婆幫我做飯,有個兒子跟我搗蛋,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闊闊,你呢?”
我思考了一下,“我和你是一樣的?!?/p>
他的眼睛頓時一亮,一彎,笑得開懷,“我就知道!”
“所以……”我把刷碗布丟給他,“還不快滾過來干活!”
“……” 其實,我明白沈佑的意思,那也是我想要的生活,簡單而真實。
就像現(xiàn)在的我們,遠(yuǎn)離了過往的一切,一天一天這樣開心地過。
真希望,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只可惜,過日子就是問題疊著問題,不是自己的問題就是別人的問題,并最終演變成自己的問題……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晚上,我和沈佑去小川的幼兒園看他演出,并對他扮演的那棵圣誕樹報之以熱烈的掌聲及無尚的贊譽(yù)。
散場后,我覺得有些冷,便先回宿舍取大衣。然后再跟去找何決借車的沈佑在校門口會合一起去市中心湊熱鬧。大學(xué)的最后一個圣誕節(jié),所有人幾乎傾巢而出,宿舍樓很安靜。
我回寢開燈,見夏燕的床簾拉著,便問了句:“怎么沒出去玩?”
無人應(yīng)答。
我想她大約是睡了,輕手輕腳拿好了衣服便要離開,可關(guān)門的時候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夏燕是個最愛熱鬧的人,一個禮拜前就籌劃著今天要如何跟男朋友慶祝,怎么會這個時間了還在屋里蒙頭大睡?我心里莫名地有些發(fā)慌,走到她床邊推了推,有人,卻無反應(yīng)。
拉開簾子,只見夏燕正仰面躺著,神情平靜。
身旁整齊地放著一個空掉的藥瓶,一張撕成兩半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