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惟有兩心同·蟲娘·集賢賓(3)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柳永詞傳之風月篇 作者:吳俁陽


“幾回飲散良宵永,鴛衾暖、鳳枕香濃。算得人間天上,惟有兩心同?!痹鴰缀螘r,歡快的飲宴散場后,他和她,總是幸福地相擁著,在她沉香水煙的閨閣內(nèi)溫香軟玉,暖鴛衾、嗅鳳枕,顛鸞倒鳳、琴瑟和鳴,不是夫妻,勝似夫妻。

且記得,每個季節(jié)最初偷歡的時候,她總是附在他耳畔輕聲呢喃、諄諄叮嚀:季節(jié)變換,注意身子。短短八個字,卻在剎那間,溫暖了他那顆疲憊不堪、脆弱易感的心靈。感動便是那樣,于無聲中,悄然入心,于是,他知曉,以后的以后,無論他身在何地、處在何方,她依然會把他深深掛牽,更明白,天上人間,唯有她和他的心是緊緊系在一起的,半刻也離分不得。

就因為那句話,他心甘情愿地為她守候,為她等待。只盼,來年的科舉考試盡早到來,到那時,父親便能放他出去游走,他也就有機會再與她相聚了。然,她現(xiàn)在究竟過得好不好?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待人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還是換了心腸,對著前來探訪的所有男子都款款而笑?

“近來云雨忽西東。誚惱損情悰?!睈乐粣溃赀~的父親不解風情,非要為了那世俗的偏見,棒打了他們一對好鴛鴦,讓他們一個東,一個西,累月不得見面,只能在緊閉的門扉后,將她思了又思、念了又念。蟲蟲啊蟲蟲,不是我心狠,也不是我無情,我是實在沒有辦法出來跟你相見,但無論我在哪里,我的心始終記掛著你,就像你無時不刻都關(guān)心著我一樣。請你相信,對你這份刻骨銘心的愛,縱是粉身碎骨,亦不會更改,從今生,到來世。

“縱然偷期暗會,長是匆匆。爭似和鳴偕老,免教斂翠啼紅?!边€記得,與她初相識時,縱然偷期暗會,亦終是來去匆匆,不能盡情。然,愈是不想讓父親大人發(fā)現(xiàn)他們廝守的蛛絲馬跡,事情愈是朝著相反的方向發(fā)展,盡管他們每一次幽會都那么小心翼翼,可最終還是沒能逃過老人家的火眼金睛,只幾句爭執(zhí),柳宜便徹徹底底掐斷了他們開在懸崖上的絕美愛情之花。不過這樣也好,總這樣偷偷摸摸下去也不是辦法,也該是給蟲蟲一個交待的時候了,每次相會時看到她臉上斑駁的淚痕,他都會心痛莫名,如果這份愛只能帶給心愛的女子傷和痛的話,那么,他又何必拖累她跟著自己一起難受?

他受不了每次幽會時都以愁顏相對的凄然場面結(jié)局。蟲蟲,雖不是他的妻子,卻勝似妻子,又怎能讓她將那份傷痛繼續(xù)下去?愛就要愛得見天見日,愛就要愛得??菔癄€,愛就要愛得光明正大,只是她從不知道,他是多么迫切地希望與她過上鸞鳳和鳴、白頭偕老的生活,多么希望再也見不到她斂眉啼紅的酸楚模樣了!

可是,他真的能做到嗎?現(xiàn)在,他已被父親鎖在了書房中,寸步不得離開,又如何去實現(xiàn)心中的理想?等待,自然還是等待。蟲蟲,你一定要等著我,不要讓遺憾憂傷了你我的眼眸,不要讓痛徹心扉落寞了這一生的遇見,只要愛還在,那就讓等待相伴,讓你我以最溫柔的方式,看著生命中的日子,一天天變薄,看著愛情,一天天變厚,然后帶著綿綿無盡的深情等待,直至天荒地老,好嗎?

“眼前時、暫疏歡宴,盟言在、更莫忡忡。待作真?zhèn)€宅院,方信有初終?!蔽也辉诘娜兆永铮埬悴灰賾n心忡忡,不要再愁眉苦臉,因為,我始終都住在你心里,靜聽你那一曲戀的心聲,只是,你還能像當初那樣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存在嗎?眼前的別離,只是暫時的,請你相信,等我高中進士的那一天,我一定會去找你,會與你再次把盞月下,盡情歡宴,從此后,與你攜手,走過滄桑,讓愛的戀曲,在天際流,一唱再唱。

他已經(jīng)決定了。是的,在被父親關(guān)在書房的那些個日子里,他已經(jīng)決定要納蟲蟲為妾,要將她風風光光、名正言順地接進柳府大院,給她正大光明的名份,讓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承諾是實實在在的。到那時,幸福會洋溢著醉人的芬芳,熏冶他們明媚的心情,而今日所有的等待,亦都會轉(zhuǎn)變成他日深情不變的回眸,美麗他們所有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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