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選得芳容端麗·謝玉英·玉蝴蝶(4)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柳永詞傳之風月篇 作者:吳俁陽


“絳唇輕、笑歌盡雅,蓮步穩(wěn)、舉措皆奇?!被仨齑捷p啟,為他唱響一曲歡歌,一字一句,盡著雅音,決無戲謔之態(tài),再回首,又見她蓮步輕移、水袖翻飛,為他跳起一支旖旎的舞蹈,雖風情萬種、舞姿奇詭,仍無一絲媚俗之態(tài)。

他眼里,她便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美景。她的美,她的媚,她的雅,她的艷,無不令他心旌搖蕩?;蛟S,這便是緣分,是他和她的緣分。緣分來了,任誰擋也擋不住,任誰逃也逃不了,他徹底被她“俘虜”了。

“出屏幃。倚風情態(tài),約素腰肢?!贝┻^身前精致的屏幃,她裊裊娜娜地舞向他身畔,身輕仿佛云中飛燕,纖細的腰肢宛若緊束的白絹,只一個輕倩的眼神,便勾得他神魂顛倒,無法自拔。

“當時。綺羅叢里,知名雖久,識面何遲?!碑斒菚r,綺羅叢中遍尋芳澤,雖對她謝玉英的美名早就如雷貫耳,卻終因流連于花街柳巷,遲至今日才有幸識得其面。究竟,這是他之幸,還是他之不幸?

她含笑不語,舞動水袖,在他身邊不停地轉(zhuǎn)著圈,旋轉(zhuǎn),旋轉(zhuǎn),再旋轉(zhuǎn),凌波微步,只想為他舞盡今生所有的美麗,將他長長久久地留住。到底,是留得住,還是留不???閱人無數(shù)的她縱是慕其高才,心下依然一片忐忑,這么好的男人,她真的能用出眾的姿色和不俗的才華把他留住嗎?

他沒出現(xiàn)在她的世界之前,歷經(jīng)風月的她雖是識遍天下男子,卻不知真愛究為何物。是不想付出真愛,亦是不敢傾盡真情,只因鴇媽早就囑咐過,天下男子皆是薄幸郎,貪戀的只是你的美色、你的身體,卻鮮少有男子會為一個青樓女子付出真心真情,于是,她時刻牢記鴇媽的叮嚀,從不曾對任何一個男人付出真情,出賣的只是她的笑,她的歌,她的歡,卻從不曾是她的心。而今,他乘風而來。沐月而至,她真能做到不為他傾盡所有,只為博他一笑嗎?

難!難!難!她發(fā)現(xiàn),這男人的確與眾不同,只為他一雙迷人的眼睛,她便逃不開命運即定的安排。她俘虜了他,他亦擄獲了她。他陷入了她的溫柔鄉(xiāng),她沉進了他的情意纏綿。他和她,終是鴛鴦好夢,蝴蝶雙飛,燈紅酒綠里,再也分不出彼和此。

“見了千花萬柳,比并不如伊。”游歷過春光爛漫的蘇杭二州,這一路,他見了千花萬柳,卻沒一個比得上她貌美嬋娟,比得過她滿腹錦繡,甚至是他的云衣,他的楚楚,都不能與之相提并論。似乎,沉寂冰封了二十多年的心花,都是為了這一刻,為她悄然綻放。頷首間,才明白,原來,這場詩意的邂逅,似乎已經(jīng)讓他等待了太久太久,她唱些什么,倒是一些也沒聽得明白真切,此時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只有那個輕舞飛揚、風流冶艷的她。

“未同歡、寸心暗許,欲話別、纖手重攜?!彼哪肯鄬Γ瑑尚南嘀?。他與她,雖未曾攜手同歡,卻早已芳心暗許、情意繾綣,奈何那一夜早已與友人相約在二十四橋下飲酒共歡,不能不暫時辜負這良辰好景,與她悵別。只是,欲話別,卻不知從何說起,是許下來日之約,還是 他輕輕搖頭,她卻伸過纖纖玉手,緊緊握住他冰了的雙手,含情脈脈地望向他,欲言又止。

“結(jié)前期。美人才子,合是相知。”默然,無語,她悵悵然轉(zhuǎn)身,在窗前為他撫一曲《長相思》,有淡淡的哀愁結(jié)于眉間。到底,他和別的男人究是沒有分別,在他眼里,永遠是知交勝過她這樣的青樓女子,乍然相逢,又要分離,怎能不讓她愁腸百結(jié)?罷了,他要走,便走就是了,只是萍水相逢,她又有何放不下的?

玉英。他踱至她身后,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我會回來的,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回來聽你彈琴,聽你唱曲,看你跳舞,看你做詩,與你把酒共歡,永結(jié)同心,只因你和我,是那合是相知相惜的才子佳人。

永結(jié)同心?她瞪大一雙如水的眸子,不無驚異地望向他俊美如玉的面龐。這就是他對她的承諾嗎?結(jié)前期,美人才子,合是相知?是的,他是才子,她是美人,那么,他們就應(yīng)該是白首不離心的知心愛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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