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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脫貧”貧困鄉(xiāng)里的“狀元村”(2)

冷暖人生之上學記 作者:鳳凰書品


高發(fā)順:挖了二十年的煤,現(xiàn)在還欠債

就在村民們下定決心,砸鍋賣鐵也要供孩子讀書的時候,他們并沒有想到,趙世琪家的“教育脫貧模式”再也難以復制。短短十幾年間,學費就從幾十塊漲到數(shù)千塊,逐漸成為農民父母們無法承受的負累。

據(jù)官方通訊社新華社2005年的一份報道,中國大學學費10年上漲20倍,而同期國民收入增長卻不到4倍。政協(xié)委員孫繼業(yè)也說,中國教育花費占農村家庭收入的比重已超過30%,躋身世界學費最昂貴的國家之列。對每戶平均年收入不足千元的龍場村人來說,這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許多家庭為此不得不舉債度日,在貧困的泥淖中越陷越深。

這個時候,細心的人們發(fā)現(xiàn)村寨里宣傳教育的標語,從八十年代的“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已經改成了“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而現(xiàn)在龍場學校的墻上也寫著這樣的話:“把握時間和知識,與時代同進步?!北M管這樣,還是有些孩子走上了輟學打工的道路,比如已經結婚生子的高升敏。

十年前,高升敏只有16歲,為了供姐姐和弟弟讀書,她自己放棄學業(yè),只身來到深圳打工。隨著經濟負擔加重,靠父親高發(fā)順一個人在井下挖煤的收入,已遠遠不能滿足這個五口之家的正常開銷了。

談到女兒當年的決定,蹲坐在自家柴火堆前,身上還帶著煤跡的高發(fā)順很無奈地說,如果自己有能力,絕對不愿意女兒做出這樣的犧牲。高發(fā)順:我們挖不了多少煤,靠挖煤根本供不了孩子,還是要大家都出去整一點錢。你不出去,凈靠挖土壩是掙不到錢的。一年挖千多兩千塊錢的田土,感覺要淌好多汗。

高升敏離開山寨,一去就是四年。為了省下路費供姐姐和弟弟讀書,每年春節(jié)她都不回家,只能以書信的方式和家人保持聯(lián)系。而她小心保存的家人的照片,成了她幾年異鄉(xiāng)生涯中最大的慰藉。

高升敏:想家啊!那時候每年回來車費都高,一次要幾百塊,就兩三年回來一次,在那里打工賺一點錢。自己用一百到兩百塊錢,其他的就寄給我弟弟。有時候我弟弟給我寫信,他說現(xiàn)在就你辛苦一點。

提起弟弟高升智,原本話不多的高升敏臉上露出了羞澀的微笑,弟弟是她和家人的驕傲,2002年考上了華北工程學院。在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全家人歡天喜地,然而上面注明的高額費用,很快讓所有人一籌莫展。

高發(fā)順:那個時候沒有想到這個社會的變革,學費和書費會變得這么高。當年讀大學幾百塊錢就讀出來了,我們這個地方有個叫白強順的當初讀大學還不要錢。現(xiàn)在讀一個大學出來,要交幾萬元。

陳正碧(高發(fā)順妻子):這幺兒讀書,要賣半個寨子的房子才讀得起。你看,砌上半個寨子的房子要多少錢?高發(fā)順和妻子很困惑,讀個大學怎么要這么多錢呢?當初趙世琪還供出了六個大學生,現(xiàn)在為什么自己供一個大學生都會那么吃力呢?雖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幾萬元的學費究竟應該從何而來,但最后,高發(fā)順還是靠著借貸把兒子送上了求學之路。

實際上考得上、讀不起在當?shù)夭⒉皇莻€別現(xiàn)象。當?shù)卮謇镆灿胁簧偃思铱恐缶?、喂豬、磨豆腐這種家庭小副業(yè)能存上一點錢,可是這和高額的教育費用根本沒法相比。顯然,村民們致富的步伐還是過于緩慢了。

現(xiàn)在高升智已經大學畢業(yè)了,雖然在縣城里找到了一份臨時工,但依然沒有能力來償還上學時欠下的債務。高發(fā)順作為一個父親,又再次挑起了還債的重擔。高發(fā)順:我們都是在外面挖煤炭、打工干活,你要掙錢啊。我挖了二十年的煤,弄到現(xiàn)在還是差了兩萬多塊錢的帳,還是窮。

陳曉楠:你有幾年沒買新衣服了?

高發(fā)順:沒錢買,這都是十幾年的衣服了。

陳正碧:差著人家的賬你還有錢買衣服?得把人家的賬先還了,(不然人家會說)你沒錢還穿的那么好,就是不想還人家賬嘛!把人家這些賬這兩年還了,你要怎么穿要怎么吃都行。楊永付:三十萬,從哪里來?

在龍場村,父母舉債供子女讀書,哥哥姐姐打工接濟弟妹上學,這種事頻頻上演。雖然從村子里走出了五百多名的大中專學生,可是村民們至今還是固守著那份貧困。

村民周青柏曾經算過一筆賬,他說在龍場供一個本科生,完成小學到大學的學業(yè)大約需要十萬塊錢。而按龍場現(xiàn)在的經濟狀況來看,一個三口之家要存十萬塊錢大概要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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