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住一個軍官宿舍的是翻譯官金爺,戴個小眼鏡,喜歡瞇著眼看人,過來沒幾天就和我很熟了。有個晚上金爺弄了點兒小酒,說要給我說說這戰(zhàn)俘營的內幕,聊聊戰(zhàn)俘營里那群不和我們來往的鬼子兵的事。二兩白酒下肚,老爺子明顯有點兒高了,瞇著眼問我:“邵德,像你小子一個上尉軍官來咱這兒當個連長,估計是以后還要繼續(xù)往上升的吧?”
我嘿嘿笑,沒有回答。金爺便莫測高深地笑笑,說:“也好啊也好!這鬼地方雖然悶,但也清閑,在這兒混段日子再上調也好,總比很多兄弟被拉去前線和咱自己中國人打仗好!起碼不用沾自己同胞的血?。 ?/p>
我搖搖頭說:“在這兒看守著這些戰(zhàn)俘,都是自己同胞,每天看著他們活得像狗一樣,還不是一樣地難受。”
金爺嘆嘆氣,說:“那倒也是!但總之心安一點兒吧。咱這些皇協(xié)軍,說得好聽點兒是大東亞共榮圈的衛(wèi)士,說白了不就是小日本的走狗?唉!這年月啊,什么人都難。所以我還時不時地想,老子當年跟著楊建他們跑了,現在還說不準活得能有點兒尊嚴?!?/p>
“跟楊建他們跑?什么意思?”
金爺見我一臉的疑問,便嘿嘿地笑道:“想聽故事啊?上煙上火,金爺我今晚難得開心,給你說說咱戰(zhàn)俘營唯一的一件大事?!?/p>
我呵呵笑著給金爺把煙點上,金爺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給我說起遠山戰(zhàn)俘營三年前發(fā)生的故事來:
當時是1938年初秋吧。前晚的一場暴雨,把戰(zhàn)俘營外的鐵絲網沖倒一片。日軍小隊的坂田少佐便要咱皇協(xié)軍派了三四個士兵,押了七八個戰(zhàn)俘出去維修。
十幾個人開了部卡車出去不久,天便又暗了下來,又是一場暴雨來了。一干小日本便都窩進了營房,我們一群皇協(xié)軍看守也把戰(zhàn)俘都早早地趕去了號房,留幾個站崗的外面守著,躲在營房里賭起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