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金驢記(48)

金驢記 作者:(古羅馬)阿普列烏斯


強盜們攀著一根吊在洞口的粗繩索,一個接一個地鉆進巖洞中,隨即罵罵咧咧地斥責一位傴僂而衰朽的老太婆,顯然,她負責一個人數如此眾多的家庭的勤雜工作。

“到啥時候啦,你這個該死的廢物,人間的丑八怪,地獄里的吊死鬼,干嗎還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拿我們尋開心呢?難道你連為我們做頓飯吃、慰勞一下我們出生入死的辛苦都想不到嗎?你就知道沒日沒夜地把好酒往肚子里一個勁兒地灌!”

老太婆渾身戰(zhàn)栗著,用有氣無力的細嗓音這么帶著咒罵聲反駁道:

“你們別發(fā)火,我的勇敢和忠實的膳宿者。大量美味佳肴早已備好,而且正可下口;面包有的是,隨你們要多少;酒杯洗得干干凈凈,都盛滿了酒;跟平時一樣,我也為你們燒好了水,以便擦洗一下身子。”

話音剛落,那些匪徒們就紛紛脫掉衣服,用熱水沖洗,繼而又在一個暖烘烘的火堆邊養(yǎng)神,仔細往身上擦了油,然后便在擺滿飯菜的餐桌前就座。

他們剛剛坐定,又進來更多的一伙人;我只瞥了一眼,便足以明白他們與前面那幫家伙是一丘之貉。原來,他們也都攜帶著一大堆贓物,有金銀錢幣和罐子,也有金絲繡織的綢緞衣服。

他們照例也洗澡以恢復體力,在飯桌前和同伙們坐在一起,同時有幾個人抽簽后放哨去了。所有人都開始暴飲暴食,大口大口地吞著肉塊,大塊大塊地咽著面包,大杯大杯地灌著美酒。他們互不示弱地狂叫著,扯著破鑼嗓子唱著歌,彼此間講著下流話,到了跟野蠻的拉皮蒂人和醉醺醺的半人半馬怪物毫無二致的地步。

此間,席中有個膂力過人的強盜叫道:

“要知道,我們?yōu)樽约籂幜斯?,因為我們洗劫了伊帕塔城的米老內家。我們除了以膽量贏得大量戰(zhàn)利品外,還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家里,還是外加八條腿走回來的,這更為我們的業(yè)績增光了。你們呢,卻相反,只是走訪了維奧蒂亞城,歸來時反倒少了幾個弟兄,連頭頭拉馬科也給丟掉啦,要知他是一位勇士,對他的生命,我隨時都愿用你們全部這些戰(zhàn)利品去換取。

“不管怎么說,他正是因為勇敢過度才死的,他將英名永存,受人贊譽,與那些天下的國王和偉大統(tǒng)帥一樣有名。而你們都是些笨頭笨腦的賊,干起事兒來就像開當鋪的人,靠只有一個奴隸才會干的敲竹杠的辦法來糊口,并且膽子小得只敢往老太婆們的澡盆和臥房里面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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