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渡小鎮(zhèn),薛洞天所住的客棧內(nèi)。
子夜,漆黑的屋子里,薛洞天鳥悄地起身,摸了摸懷里的防身手槍。這把鏡面匣子是薛少浦送薛洞天的,薛洞天一直都沒用過。薛少浦也一直囑咐薛洞天,只有在關(guān)乎性命的時候才能使用。薛洞天腳步輕輕地向門外走去,忽立足回身看了一眼熟睡的大伙兒,然后轉(zhuǎn)身出了客棧。
剛出客棧行走不遠(yuǎn),薛洞天就被一只手?jǐn)r住了。薛洞天剛要拔槍動手,側(cè)首一看原來是家仆佟四兒。
“四兒?你咋在這兒?”薛洞天一怔,詫然道。
佟四兒“嘿嘿”一笑,說:“少掌柜的,我就知道你會半夜走,所以我剛才趁撒尿的時候就在這兒等你了?!?/p>
“等我干啥?”薛洞天臉一陰,說道。
佟四兒湊上前,說:“跟你走唄。”
“跟我走干啥?”薛洞天甩開佟四兒,大步疾走。
佟四兒見勢,忙轉(zhuǎn)到薛洞天跟前“撲通”一聲跪下,說道:“少掌柜的,四兒今天跟定你了。你知道,我從小無父無母,是掌柜的收留了我。就算少掌柜的不讓我跟著,我也是無處可去。我跟著,起碼也能照顧少掌柜的。同時有個伴兒,路上不寂寞。如果要去報仇,我就跟著少掌柜的去,把那山本一夫的腦袋擰下來!”
薛洞天見佟四兒滿腹誠意,非跟定自己不可。萬般無奈,拉起佟四兒,嘆道:“四兒,我同意,跟我走?!?/p>
茫茫夜色之中,二人疾步行走在林間小路上。佟四兒側(cè)首問道:“少掌柜的,咱們現(xiàn)在去哪兒?”
薛洞天沒看佟四兒,雙目始終注視前方,說道:“去憲兵隊(duì)!找山本一夫報仇!”
“找山本一夫?”佟四兒詫然道,“少掌柜的,你有把握嗎?”
“四兒,你是不是怕了?”薛洞天依舊不看佟四兒。
佟四兒加快了幾步,跟上薛洞天,說道:“少掌柜的,四兒不怕死??墒?,咱倆不能白白去送死。薛家就剩下你一人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掌柜的也不會瞑目的。”
薛洞天停下腳步,怒問道:“你說該咋辦?薛家的仇我不報了?我就讓薛家十幾口白白這么冤死?”
佟四兒目光注視著薛洞天,說:“少掌柜的,我感覺咱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張家堡,去你二爺那,咱們從長計議,商量對策?!?/p>
薛洞天加快了腳步,根本就不再理會佟四兒了。佟四兒見狀,十分著急。他知道薛洞天的脾氣,性子十分地固執(zhí)。認(rèn)準(zhǔn)一件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更別說自己的三言兩語了。沒有辦法,佟四兒只得不再奉勸,加快腳步跟了上去,順著薛洞天的意思去辦。薛洞天現(xiàn)在正處于仇恨燃燒的興頭上,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去找山本一夫報仇。
后半夜,北隆鎮(zhèn)異常寧靜,靜得出奇。北隆大街空空蕩蕩,好像能一眼望到底一樣。薛洞天和佟四兒很順利地過了鎮(zhèn)子口,直奔憲兵隊(duì)的方向行去。走到北隆中街的時候,二人發(fā)現(xiàn)了夜間巡邏的憲兵。二人緊貼墻根,生怕被憲兵發(fā)現(xiàn)。二人眼瞅這七八個憲兵在對面的巷子走過,等待著憲兵過去再直奔目的地。
薛洞天偷窺著扛槍的憲兵,轉(zhuǎn)頭壓低聲音對佟四兒道:“四兒,你有家伙沒?”
佟四兒一怔,知道薛洞天是指槍,說:“槍?沒有。我正考慮這個事兒呢?!?/p>
薛洞天嘴角一翹,說:“四兒,現(xiàn)在機(jī)會來了!”
“少掌柜的,啥機(jī)會?”佟四兒一聽,眉毛一彎,饒有興趣。
薛洞天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貼到佟四兒的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些什么。
佟四兒悅?cè)坏攸c(diǎn)點(diǎn)頭。
此時的憲兵巡邏隊(duì)正由正大街向左邊的一個巷子拐去,薛洞天和佟四兒對視一眼,轉(zhuǎn)身消失在了一個房子的拐角處。
薛洞天和佟四兒左拐右拐,很快就跟在了巡邏兵的背后。這是一條長巷子,兩邊有很多個小胡同,薛洞天和佟四兒二人便躲在其中一個小胡同的暗處。當(dāng)巡邏兵行至這個小胡同的當(dāng)口,薛洞天瞅準(zhǔn)時機(jī),快速地躥出,一把拽住隊(duì)伍最后一個憲兵,捂住嘴巴拖進(jìn)了漆黑的小胡同。此時佟四兒早已做好準(zhǔn)備,抽出腰帶在那憲兵的脖子上快速地纏了兩道,并且咬牙使勁兒地勒緊。直到那憲兵兩腿再也不蹬踢了,薛洞天才把那憲兵放下。
胡同兒漆黑,薛洞天摳出那憲兵手中緊握的步槍,佟四兒又上下搜了搜全身,搜出了幾枚銀元和一些子彈。二人對視一笑,薛洞天示意趕緊走。二人謹(jǐn)慎地在胡同口探出腦袋,見巡邏兵已經(jīng)走遠(yuǎn),放下心來,跳出胡同,貼著墻根兒向憲兵隊(duì)駐地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