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頓離紐約不到一小時的車程。周末時,我們經(jīng)常帶著兩個孩子到紐約拜訪我們的父母。我姐姐菱舲比我父母先一步來到美國,她也住在紐約。菱舲比我大四歲,以前在臺灣是一名記者。和父親一樣,姐姐也是作家和詩人,此前出版過幾本書。純?nèi)鐚Υ擞∠笊羁獭N野底院闷妫夯蛟S純?nèi)鐑?nèi)心深處也希望成為一名作家? 1973年春天,在普林斯頓的訪問期結(jié)束后,我們準備到歐洲過夏天。紹進要去訪問日內(nèi)瓦的歐洲核子物理研究所。但我有個更大的計劃:我想利用這次機會游覽盡可能多的歐洲國家。
那個夏天,還沒到日內(nèi)瓦之前,我們已經(jīng)去過了倫敦、阿姆斯特丹、比利時和巴黎。等到巴黎的時候,兩個孩子都厭倦了這種吉卜賽人式的流浪生活,不想看到更多的博物館或歷史建筑了。
最終,我們到了日內(nèi)瓦。接下來的幾個月中,紹進在歐洲核子物理研究所工作。我們住在日內(nèi)瓦機場附近的一棟高樓中。純?nèi)绨滋毂凰偷礁浇囊患颐麨長a Rond的英法雙語幼兒園。
我們利用身在日內(nèi)瓦的機會周游瑞士和鄰國的大小城市。當(dāng)在歐洲度過的四個月結(jié)束時,每個人都看夠了城堡、教堂、博物館、噴泉和雕塑,都盼著回家?;氐矫绹螅?nèi)绫凰偷轿覀兗腋浇孽U騰菲爾德學(xué)校的附屬幼兒園。純愷則開始上街對面的那家蒙臺梭利幼兒園——就是純?nèi)缫郧叭ミ^的那一家。
有一天,純?nèi)缁丶視r帶回一張幼兒園老師的字條。上面說純?nèi)缬姓Z言障礙。老師想征求我們的許可,將純?nèi)缢腿⒓佑變簣@一個每天半小時的會話治療課程。
我們的第一反應(yīng)是:“會話治療?絕不可能!”
然而在和老師談過話后,我們才知道,純?nèi)缭趯W(xué)校里非常害羞,在所有的課堂討論中都一言不發(fā)。這與她在家里的表現(xiàn)截然不同。純?nèi)缭诩依镌挶纫话愫⒆佣级?。她沒完沒了地跟我說啊說,繪聲繪色地描述在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所有一切。于是,我們同意每天把純?nèi)缢腿⒓幽莻€特殊會話課程。我們還接受了老師的建議:邀請純?nèi)绲呐笥训轿覀兗襾硗妫訌娝纳缃患寄?。沒過多久,純?nèi)缭趯W(xué)校開始活躍起來,在班上結(jié)識了不少好朋友。許多年后,純?nèi)缭陔娨曉L談中侃侃而談時,我對朋友們說,純?nèi)缧r候害羞得要命,在學(xué)校不喜歡說話。沒人相信我的話。 1973年秋天,從歐洲回來后,紹進和我益發(fā)堅信,不僅要教兩個孩子說中文,還應(yīng)教他們閱讀中文和以中文寫作。我們在家里說中文,即使兩個孩子用英文跟我們說話,我們也用中文回答。這個規(guī)矩有時難于實施,因為純?nèi)绾图儛鸨舜擞糜⑽慕徽?。到純?nèi)缟嫌變簣@時,我曾認真考慮過成立一個中文班,這樣純?nèi)缈梢韵到y(tǒng)地學(xué)習(xí)中文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