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回(2)

美國演義(上冊) 作者:曹德謙


這個奇怪的案件當時轟動了漢諾維,開審那一天法院被擠得滿滿的。有一位目擊者這樣描寫了亨利的舉措:

“亨利先生面前的情景十分可怕。前排板凳上坐著20多名牧師,都是殖民地的最有學識的人。室內(nèi)旁聽者已擠滿了,室外也還圍著一群人屏息聆聽。

“對亨利的考驗到了。他開頭表現(xiàn)得有些可笑。人們對他開這樣一個頭感到惋惜,那些牧師們則互投眼色,表示出一種嘲笑的眼光。但沒有幾分鐘形勢就變了。他身內(nèi)蘊藏的那種出奇的才能突然迸發(fā)出來了,他的身材突然顯得高大起來,他的臉部出現(xiàn)了光彩,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顯示了力量,他的眼光就可激起人們的心房跳動,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產(chǎn)生了魔力。正如一位聽眾所說:‘他使人們的血液停止流動,又使人們頭發(fā)直豎。’

“陪審員們看來完全喪失了理智,他們已忘記了1748年法或1758年法,他們也忘記了對原告已肯定了的權(quán)利,他們似乎在睡夢中成了夢行人跟著亨利齊步走。陪審員們在聽完辯論后不到幾分鐘就全體一致做出了結(jié)論:被告應支付原告損失一分錢。

“原告一方當場提出要求重審,而法官們似乎也失去了判斷力,他們也一致當場做出決定說,不再重審。法官們的這一裁決立即引發(fā)了全場聽眾的熱烈歡呼。場內(nèi)秩序大亂,警官們也無法制止,只見群眾涌向亨利,把他舉了起來。人們用雙手把他在人們的頭頂上空拋擲而過,出了大門?!?/p>

絕大多數(shù)聽眾在事后竟想不起亨利到底講了些什么,他們所知道的僅僅是,亨利打動了他們的心。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還可回憶起亨利的一些話。有一位莫里先生追憶說:“亨利極力證明1758年法是一個好的法,若要廢止那就意味違反當初英王與殖民地人民所立的契約。如果有哪一位國王竟取消這樣一條好法,那他就不再是人民的父親,而墮落為一名暴君,從而也就沒有權(quán)利要求他的臣民服從于他?!薄昂嗬€說,社會之所以設立教堂或教會,其唯一之用途就是要人們服從人間章法,因此完全可以剝奪他們的職位。在當前這一具體案件中,弗吉尼亞教會拒絕服從上面所提之法律,他們明目張膽反對上述之法,所以他們已不再是社會的有用人員,應當把他們看做是社會的敵人?!?/p>

亨利這些話有強烈的反教會色彩,但千萬不能認為這就是亨利的思想。他所以說這些話只是為了取得辯論的勝利。他在事后曾經(jīng)對一位牧師表示歉意,并說,他無意反對教會,他只不過是在爭取人心,爭取勝利。不錯,亨利的這場勝利奠定了他上升之路,他很快就被選進了弗吉尼亞議會。后來又被選為出席大陸會議的代表。

約翰?亞當斯在筆記中寫道:

1774年秋,大陸會議結(jié)束后我跟亨利道別時談了起來,談著談著,我說到我接到北安普敦霍利少校的一封信,這信中有一句話說,“反正我們必須動槍桿子?!蔽耶攬霭研拍罱o他聽,亨利非常認真地聽著,當我念到上面這句話時,他突然抬起頭來,毅然決然地說:“啊,上帝,我跟他想的完全一樣?!蔽乙婚]眼就可想起他當時這一股勁兒。

1775年3月23日,亨利在弗吉尼亞議會中提出了民兵方案。那時,弗吉尼亞首府已移至里士滿。這決議案如下:

茲決議,一支訓練有素的民兵乃自由政府的自然力量和保證的唯一措施,民兵應由紳士及老百姓組成;本殖民地在擁有這樣一支民兵后,就沒有必要讓英國派遣常備軍或雇傭軍來擔任我們的防衛(wèi)任務,而上述軍隊則始終構(gòu)成對殖民地人民的自由的威脅,并提供借口向我們抽稅以維持該軍隊之費用。

并決議,本殖民地應立即進入防御狀態(tài),應設立一個委員會擬定計劃,以號召、武裝及訓練為上述目標所需要的足夠人員。

亨利的這個提案引起了議會中的好些議員的反對,他們認為這樣做會封死向英王請愿的大門,于是就產(chǎn)生了使亨利流芳百世的那篇演說詞:

主席先生:

我個人對剛才在議會上講過話的各位先生的愛國主義熱忱與才能實在非常重視,不減他人。但是不同的人對同一問題的看法卻往往會有所不同;因此,如果由于我個人對一些問題持有相反看法,因而不能不和盤托出、毫無保留時,但愿這一番話不致視為對前面各位先生的一種不敬。目前已不是恭、儉、讓的時候。議會所面臨的問題乃是一個非同小可的嚴重問題。而依照個人看法,它其實就是要自由還是奴役的問題;既然問題是這么重大,討論這項問題的自由也就不能不更多一些。惟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認清事態(tài)真相,以便使我們無負于對上帝和對這片土地所肩負的重大責任。處在這種時刻,如果我因為怕開罪于人便把該說的話按下不說,那才是對自己鄉(xiāng)國的最大不忠,對天上上帝的最大不忠,而我對上帝的欽崇卻遠在對世間的一切帝王之上。

主席先生,人們往往容易沉溺于虛妄的希冀之中而心存幻想。我們往往緊閉雙眼而不敢正視痛苦的現(xiàn)實。而就在我們被妖女的艷歌弄得飄飄然的時候,我們早已非復己身,而被化為牲畜。這難道是親自參加為自由而戰(zhàn)這場偉大而艱巨的戰(zhàn)斗的有識之士所應有的行事嗎?難道我們在這件與自己世間得救關(guān)系極密切的事情上,竟屬于那種有眼而不能見、有耳而不能聞的糊涂人嗎?不管這件事在精神上的代價是如何慘重,我都要求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與最壞后果,并對這一切做好思想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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