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是苦。秘書雖不是汗滴禾下,勞其筋骨,也不是粗食薄衫,煞費溫飽,但秘書的辛苦卻著實另有一番滋味。不夸張地說,秘書有時要比領導費更多的勁,流更多的汗,吃更多的苦。D秘書一次跟首長去軍區(qū)開會,返回時正值春運高峰期,車廂里又臭又冷又擠。八位首長連一個硬座都沒有。D秘書擠來擠去,口干舌燥,筋疲力盡,總算把首長安排坐定,他卻只好站到下車?;氐郊夷槢]洗完,首長指示,趕快把開會的材料整理好,明天上午開常委會要用。他只好泡杯熱濃茶,涮條冷毛巾,打起精神挑燈夜戰(zhàn)。他有暖烘烘的被窩卻不能鉆,有可口的飯菜卻吃不下,這與饑寒交迫非出一轍,卻也殊途同歸。
秘書工作真是“沒完沒了,沒饑沒飽,沒晝沒宵”,且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很少有喘息機會。一天下來,疲憊不堪,稍有閑暇,困意馬上襲來。某部B干事是有名的“筆桿子”,因吃飯時打盹已摔碎了七個飯碗,被送綽號“砸飯碗”。此種情形不勝枚舉。
秘書工作是寂寞的
秘書工作是一種沒有鮮花和掌聲的職業(yè)。與之相伴的倒常常是難以名狀的寂寞。
首先,為他人作嫁衣裳,永遠是秘書工作最鮮明的特征。臺下忙煞,臺上無名。在部隊工作的舞臺上,首長理所當然地扮演有名有形的主角,而秘書不可推卸的職責就是為讓主角亮好相、唱好戲而拼命地做好幕后工作。人們的眼光往往只盯著大大小小的各級領導,聽到領導慷慨激昂的報告,看到領導做出各種果斷的決策,領受到領導指揮各項活動的風采,卻不大想到領導身邊工作的秘書,不大想到在領導的報告、決策和風采中,凝結著秘書們數(shù)不清的辛勤勞動。就像嬌艷無比的花朵更容易使人們忽略了它下面的綠葉一樣。
某處長,在軍師團三級機關寫了二十多年材料,到了“官”鍵時刻,竟然找不出一篇署自己名字的文章。他當秘書時,有一次陪A首長去×師進行冬訓動員,為了寫好A首長的動員講話,他3天跑12個連隊,行程200公里,開了8個座談會,收集了六萬字的材料,回來后又連續(xù)28個小時沒合眼,起草修改講話稿。A首長的講話引起較大反響,直到人們進了餐廳還在紛紛議論:首長的講話太精彩了!由于陪餐的人較多,沒有秘書的位置了。一個工作人員帶有怨氣地說:“帶這些瞎參謀爛干事干啥。”真是可氣又可悲。秘書的勞動及其價值不易被人們理解和承認。只要你作為秘書,就要時刻準備著:無出人頭地之日,有默默無聞之實。
其次,有“苦”難言永遠是秘書心理承受的沉重砝碼。作為秘書,在首長和眾人面前,常是面含笑意神情鎮(zhèn)定的。而恰是這時,他們內心可能正經(jīng)受著委屈、錯怪、乃至代人受過的痛苦折磨。這種必須坦然受之的痛苦,比其他方式的痛苦更痛苦。先說寫文章,就是秘書第一個無法擺脫的心理負擔,有諸多難言之苦。有些領導交擬過于簡單,不做詳細交待,一切由秘書代勞;有些領導過于隨便,一會兒一變,秘書的心血隨之付諸東流;有些領導過于尖刻,審閱稿子不講一點情面,搞得秘書如坐針氈;有些領導意見相互抵觸、令秘書左右為難,無所適從;有些領導過于固執(zhí),意見不盡正確,秘書卻要硬著頭皮違心去寫。如此等等。秘書在寫文章時,難免遇到上述情形,但無論如何,當文章寫出后不合要求時,秘書是不應該也不能夠有所申辯的,苦衷無須細表。張××是某機關小有名氣的筆桿子,可他卻越來越怕寫重要的材料。一次B首長把他叫來說:“張干事,這次黨委學習整頓的總結由你來寫,要寫出點特色?!?/p>
“首長,大體寫幾個問題?最主要的經(jīng)驗是什么?您提示一下?!?/p>
“你先起個草稿,然后黨委討論一下?!?/p>
“那……”
“好了,快點動手吧!”
“……”
張干事從收集材料,到構思,到拿出草稿整整用了一個星期,熬了兩個通宵,結果,黨委討論時,B首長說缺乏高度,推倒重來。又寫出后,A首長又說不夠實在,再次改寫。先后七易其稿,直到第二天要上報了才算通過。當張干事拿出第一稿和第七稿相對時,從觀點到事例幾乎完全一樣,這期間的腦細胞不僅全部白耗,而且落了個“很難領會首長意圖”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