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高振麟緩慢走近的腳步聲，那年輕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地問：“這位先生您找我有事嗎？”

“天真熱，我來古城溽暑了?！备哒聍胄χ櫫艘幌旅碱^，送出暗語之后，他接著說，“剛剛看了中醫(yī)，正在喝中藥?！?/p>

那年輕人伸出手，“你好，高振麟同志，我叫林曉楚?！备哒聍胍舶咽炙统觯ハ嗑o緊地握了握，“以后就是我和你聯(lián)系?！闭f完，林曉楚又說，“我們到那邊走走吧?！?/p>

“恕我直言，你是不是被秦大偉他們盯上了？”高振麟打量著這個曾經(jīng)一度追隨張國燾的人，說出自己的疑問。

林曉楚不肯定地搖了搖頭，說：“依我多年的地下工作經(jīng)驗，這樣糟糕的局面沒有出現(xiàn)。你得到了消息我被盯上了？”

“有這消息，但我不能確定?！备哒聍胂胝f出“古城”要他謹慎的話，又覺不妥，“延安怎么指示你的？‘古城’是你的直接領導？”

高振麟這么一問，林曉楚有些慍怒，“我和延安之間的聯(lián)系你無權知道。‘古城’是我的直接領導，最近……”

“好，那我不問，你也不用回答。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像一個瞎子和聾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

“看不到還好一些?！绷謺猿行┛酀卣f，“我現(xiàn)在告訴你一些情況，你一定要做到，這關系到延安方面的安全和一些人的清白?！?/p>

高振麟感到頭皮一陣發(fā)麻，忙問：“延安怎么了？”

林曉楚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是太清楚。大概情況是軍統(tǒng)西安站派了特務打入延安搞破壞，想引起混亂，企圖把甘南山滅口，因為甘南山的存在危及那些潛伏在延安的國民黨特務的安全?！?/p>

高振麟咽了下口水，說：“這個我清楚?！?/p>

“這個派遣名單我們通過渠道得知是由秦大偉來親自擬定的，所以你要務必設法找到名單，讓他們的陰謀流產(chǎn)，解救甘南山?！?/p>

“我這邊和你們聯(lián)系上了，軍統(tǒng)那邊還是沒法交代。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人聯(lián)系我，而我又不去抓捕和我聯(lián)系的人，我在曹天浩、秦大偉包括王家春眼里就是廢物一個，我進入不了軍統(tǒng)，刺探、收集情報的任務根本無法完成?！?/p>

“那你打算怎么辦？”林曉楚一時也沒有辦法。軍統(tǒng)要抓中共地下黨，總不能讓你以出賣自己的同志為代價來重新打入軍統(tǒng)吧？他撓撓頭，“這事兒啊，還真得要靠你自己?！?/p>

“我心里有個計劃在醞釀，一旦機會成熟我就實施，但現(xiàn)在我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备哒聍氚言挻蜃。幌胝f出自己的計劃。

林曉楚看看四周，見沒人注意他和高振麟，說：“什么主意？”

“計劃不成熟，我不想說。”高振麟拍拍他的肩膀，“咱們走走吧?！?/p>

“會危及我們的同志安全嗎？”林曉楚不放心地問。

高振麟搖頭說：“絕對不會！這個你放心?！?/p>

“四天后上午十點碑林見?！迸R分手前，林曉楚叮囑高振麟，“以后我們的聯(lián)絡地點在碑林，把情報給我，我發(fā)回延安?！?/p>

在要分手的時候，高振麟又問林曉楚：“‘古城’怎么知道我和秦大偉在暗斗？”

“他得到了內(nèi)部消息，知道秦大偉要追殺你，因為你沒能在延安繼續(xù)潛伏，認為你是一個失敗者?！?/p>

高振麟說：“知道你的看法了。秦大偉認為我是他們的人，你們認為我是你們的人嗎？”

林曉楚反詰：“如果我們覺得你不是自己的同志，上級還會派我和你接頭嗎？”

回到站里已近四點半，曹天浩的助手急急跑過來說：“站長等你去匯報呢?！?/p>

高振麟甩開步子去了站長辦公室。曹天浩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親切地示意他坐下，高振麟的心提得高高的，不敢有一絲的疏忽大意。曹天浩問：“情況怎么樣？”

“不是‘古城’，只是一個中間聯(lián)絡人。三天之后再在鼓樓飯店見面，說是有緊急任務?！备哒聍氲脑捵尣芴旌苼砹司?，臉上有些興奮，高振麟觀察著曹天浩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我想不是‘古城’至少也是‘古城’的聯(lián)絡人。站長，我有個主意，先別抓這個聯(lián)系人，放長線、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