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有一種干脆炸了這家店的沖動,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真干凈!
直到收款小哥把購物袋遞給我,我才回過神來,而顧輕決早已經(jīng)提著他的東西推門走了出去。
恍惚了幾秒鐘,我飛快地沖出便利店,忍著心里劇烈的抽搐追上去,可是,追到一半便停下了腳步。
是誰說過,如果我們今后不幸相遇,千萬記得不要厚著臉皮跟我打招呼,最好是默默地滾開,滾得越遠(yuǎn)越好。
是我說的,我清楚地記得。
我不明白剛才那種拼了命也要追上他的荒謬想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也不明白現(xiàn)在心里那股劇烈的不平靜,是抽的哪門子的風(fēng)。
月光慢慢地移到我的臉上,到底是三月,冷風(fēng)習(xí)習(xí),我掃了掃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頭扎進(jìn)夜色里,向家跑去。
一進(jìn)家門就看見胡萊萊像死魚一樣地躺在我的床上,她看了我一眼,對我說,讓你買七度空間,又不是讓你買杜蕾斯,你干嗎喘成這樣?
我搖搖頭,過了很長時間之后,我才盡可能裝作平靜地告訴她,剛才在便利店看見顧輕決了。
胡萊萊“哦”了一聲,留下長長的空白讓我把便利店里發(fā)生的事情重復(fù)一遍。聽完之后,她說,也就是說,阮云喜,你現(xiàn)在在顧輕決的心里,就是一個來了“大姨媽”卻買不起衛(wèi)生巾,并且有一個又丑又小氣的極品男友的可憐女人?
我舔舔干燥的嘴唇無力地說,這個不是重點……
胡萊萊點點頭,你說得對,這個當(dāng)然不是重點,重點是五年沒見,再次見面時,他竟然送了兩包七度空間給你當(dāng)見面禮!從今往后每次你來“大姨媽”的時候,都會睹物思人,這實在是太血色浪漫了。
我竟然撲哧一聲笑出來,笑得花枝亂顫,好像胡萊萊講了一個超級搞笑的笑話似的。笑完之后我特別惡毒地說,你小心胸部的硅膠掉出來!
胡萊萊尖叫著撲過來,掐著我的脖子怒吼,小賤人,我告訴過你們,我只是整容,并沒有隆胸!我的胸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有假胸!
我整個人被她晃得有點眩暈、有點胸悶,顧輕決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不停地在我的腦子里晃來晃去。我沒有翻身之日了,我早就看透了這一點,我那點回憶全部攥在顧輕決的掌心里,他可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想讓我撕心裂肺我就撕心裂肺,想讓我淚流滿面我就淚流滿面,世界上沒有比他更牛的人了。
就在看見他的那個瞬間,我突然驚奇地發(fā)現(xiàn),我竟然用足了五年的時間思念他。就在那個瞬間,無數(shù)個疑問涌進(jìn)我糨糊一樣的腦子里。你過得好嗎?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還是那么悲傷地活著嗎?還在玩魔方嗎?
令人喪氣的是,他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干凈從容地把我從記憶里刪除,卻唯獨記得我說過的,再見面時就裝作不認(rèn)識,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是時間過去太久了嗎?還是對他來說,我就是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人?
我用胡萊萊用來豐胸的按摩手法揉了揉微微發(fā)疼的胸口。
臨睡前我問胡萊萊為什么來我家,該不會是專程上我家休例假的吧?
胡萊萊突然從床上彈起來,義憤填膺地說,阮云喜你知道嗎,我最近喜歡上的那個男生,就是體校那個長得像流川楓的。他竟然有了女朋友!更可怕的是,他那個女朋友竟然就是前幾天拿著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追求陸小虎的那個文藝女青年!
我無力地躺在床上聽她說話,可愛的胡萊萊,雖然有些圓潤但是絕對可愛到不行的胡萊萊,她張牙舞爪地跟我分析那個文藝女青年的底褲會不會也是純棉的,偶爾還會發(fā)出一連串豪爽無比的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