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家公司既然能夠稱雄一個半世紀,經歷數度風雨,在當今糟糕透頂的衰退環(huán)境下,依舊屹立不倒,可見內部向來都不缺乏所謂的“工作狂”。
午休的時候,快遞員上來送花,其中一束很小,插著一封信;另一大捧芍藥嬌艷動人,卡片上只寫了“午安”,連最簡單的落款都沒有。
酈小橋遞過小費,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鮮花,直覺感到這又是傅越明??墒撬麨槭裁匆B送兩束花過來呢?她把夾了“午安”卡的那一大捧芍藥堆在亂糟糟的桌角,從小花束中抽出信封,打開沒讀幾行,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這束小小的雛菊是元健之送來的。
他拉拉雜雜地對她聲討了一番,隨信附上賬單,很細致地把曾經為她付過的款項都列了上去,甚至包括上次一起旅行的汽油費。又怕小橋生氣,最后還加了一句,“作為禮物,這束花就不需要你付錢了。希望我們可以從零開始,重新走到一起。”
從零開始倒是不錯,小橋想,不過重新走到一起……呵呵,還是不要了吧。
鄰桌的森賈伊是個來自印度的八卦男,看見鮮花,把黑里透黃的長臉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道,“怎么,橋,最近蜜運當頭了?”
小橋笑吟吟地把手上的信紙撕碎了扔進垃圾桶,站起身,“哪來的蜜運,是我的存折不走運罷了!”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不去跟元健之斤斤計較——畢竟她確實占用過他六年的“青春”光陰——那些從前為他付過的賬,她并不打算用同樣的方式討還回來。她從抽屜中拿出支票簿,依照元健之信里所報的數據,工工整整地填寫在金額欄,然后簽上自己的名字。
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小橋一向有低血糖的毛病,最怕進餐不準時,連忙拍了拍森賈伊的肩膀,大步朝茶點室走去。經過合伙人的格子間,發(fā)現這小頭目連水都顧不上喝,依舊在埋頭苦干,不由地悄悄感嘆了一下。
從前景氣好的時候,據說公司提供的甜點水準很不錯,可惜小橋沒有趕上幸福時光。她進來的那一年,內務部已經開始調整,不要說巧克力的口味,就連洗手間的水量都有所降低。
阮文思恰好也在這里,捧著一盒水果沙拉跟幾個人聊天,看見小橋,立即走過來招呼,“嗨,我聽說你剛剛收到了兩束花?你那個未婚夫什么時候也開始大方起來了?”
文思以前見過元健之,對他的印象簡直糟糕透頂。
“哪來的未婚夫,從上周開始酈小橋就恢復單身了。”
“喔,真是恭喜恭喜!”文思夸張地揮了揮手臂,“這么說,那兩束花都是新人們的杰作嘍?橋,你這只小狐貍,好快的動作!”
小橋笑著搖搖頭,懶得和他解釋,俯身從冰箱中拿出自己的便當盒,放進微波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