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進了警察局。
當我接到我爸打來的電話時,我正在和走馬上任數(shù)天的男朋友膩歪,衣服也被扒掉了一半,可想而知,它來得多不是時候。
我們很快趕到了現(xiàn)場,我爸正鼻青臉腫的站在警察局的門口。
我瞪向旁邊的民警,說:“你們打人?”
民警說:“是他打的,要不是我們介入,這位同志的傷會更嚴重?!?/p>
我順著民警的指向,瞪向兇手:“你打的?”
一說完,我就意識到問題,那兇手不但比我爸傷的還嚴重,還有點眼熟,好像就是那天在我媽住的單元樓里撞見的小辮先生。
我說:“這位同志,您看我爸多大歲數(shù)了,您怎么下得去手?”
然后,我轉(zhuǎn)身,一邊忙活著把黎先生的袖子挽起來,一邊說:“就算你要打,也要和他打。居然和老人家打架,勝之不武。”
小辮先生推了推塞在鼻孔里的手紙,說:“不是我先動手的?!?/p>
我問:“難道是他?”
我爸站到我們中間,說:“是我們同時動手的?!?/p>
我驚了,看到我爸把胳膊搭在小辮先生的肩膀上,聽他說:“我們不打不相識。”
我問:“那你叫我來干嘛?”
我爸說,他的后車廂里放了一箱海鮮和一箱海魚,叫我拿回家給我媽。
我說:“是給那個女人的吧?”
我爸仍堅持是買給我媽和我的,他永遠記不住我媽不吃魚。
我爸叫韋原,今年五十二歲,和我媽正處于分居狀態(tài),預(yù)備離婚。分居原因來自一個女人,一個我和我媽素未蒙面的第三者,大我兩歲的第三者。
我爸說,打他并且被他打的小辮先生叫鄒之明,二十六歲。
事情經(jīng)過是這樣的,三天前的晚上,我爸喝醉了,開著別克晃晃悠悠在三環(huán)路上,不小心別了一輛帕薩特,那輛帕薩特咽不下這口氣,一踩油門超了過去,很快又別了回來。我爸急了,又追趕上去,存心和對方耗上了。對方也不是善茬兒,非要和我爸一較高下,一來一往,較量了半個小時,平手收場。
今天,我爸沒喝酒,買了海鮮和魚準備拿給我媽,開上了三環(huán)路沒多久,突然從后面殺上來一輛帕薩特,別了他一下就超到前面去了。我爸一看,正是那天晚上的對手,二話不說就加速超了過去,想要別回來。
兩人又一次較上勁兒,誰也不讓誰。奇怪的是,最后走的那一段三環(huán)路額外的暢通,完全見不到別的車擋路,兩人也顧不上別的,一路開直到開到戒嚴的路標前,一起停下車,走下來,見了面就揮拳頭,很快就扭打成一團。
打了沒多久,他們就被趕到現(xiàn)場的警察架開了。
警察懷疑他們是黑社會械斗,一來,他們沒有進行口頭爭吵就動手,不像一般的交通事故,二來,這一段的三環(huán)路正在戒嚴,他們居然闖過了戒嚴路標超速行駛,就為了打一架,很像是黑社會的作風(fēng)。
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調(diào)查才得知是誤會一場,警察對他們進行了口頭教育,我爸也透露道他和這個派出所里的副所長認識,于是很快就被放了出來。
我皺著眉看著我爸,只說了一句:“你真丟人?!?/p>
我爸很不好意思,一臉尷尬,然后看向黎先生,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說:“這位是……你男朋友?”
我沒理他,看著那個鄒之明,說:“以后你注意點,要讓著點老人家?!?/p>
鄒之明一邊道歉一邊遞給我一張名片,我一看,驚了,一把上前抓住他的手,說:“原來您就是和老師!我媽特喜歡您,您的書她都看過了!哦,還有,我最崇拜的偶像也姓和!”
鄒之明就是和睦,雖然他的行為一點都不和睦。
黎先生在我旁邊輕咳了兩聲,我看著他,又看著我爸,收回自己的手,對鄒之明說:“和老師,我能問您要簽名書么,我是幫我媽要的,她要是知道是您打了我爸,一定不會追究責(zé)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