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費城的基督教堂為例,這里常常被視為革命的搖籃,因為《獨立宣言》的多位簽名人都在那里做禮拜。但實際上,《獨立宣言》的支持者在教友中只占少數(shù)。大約只有1/3的人支持獨立,其他人要么反對,要么保持中立?;浇烫煤兔乐拗趁竦仄渌麩o數(shù)教堂一樣,因政見不同而產(chǎn)生分裂。出現(xiàn)分裂的還不僅僅是教友,有的甚至整個家庭都因獨立戰(zhàn)爭而四分五裂。富蘭克林的家庭是虔誠的基督教徒,總是按時去基督教堂做禮拜,雷打不動,以至于教堂給他們安排了固定位置。本杰明在倫敦花了10年的時間為殖民地人民抗辯,無功而返,加入大陸會議,并參加了獨立戰(zhàn)爭。但是,他的兒子威廉—新澤西的總督—在整個戰(zhàn)爭過程中卻始終效忠于王室。父子倆從此再也沒有說過話。
牧師們承受的壓力尤其沉重,因為牧師都要效忠國王—英國教堂的最高領(lǐng)袖。作為基督教堂的教長,雅各布·杜謝一方面要效忠圣公會,另一方面又同情他的教會中支持革命的教徒,陷入了兩難境地。他自己寫的《公禱書》就印證了他在一定程度上對獨立的支持。《公禱書》上原本寫著:“我們謙卑地懇求神處置和管束喬治,你的仆人,我們的國王和管理者(這里指的是喬治三世)的心……”但是,后來杜謝自己又拿筆劃掉了這句話,重新寫上:“我們謙卑地懇求神引導(dǎo)合眾國的統(tǒng)治者們……”這毫無疑問就是一種革命行動。但是,當(dāng)獨立戰(zhàn)爭正式宣布時,雖然《獨立宣言》的簽署者之一還是杜謝一位姐妹的丈夫,他卻又膽怯起來,回到了圣公會的陣營,成了一名保皇黨。杜謝的困境表明,美國革命甚至?xí)屢粋€人陷入分裂。不但圣公會教徒以宗教理由反對暴動,就連康涅狄格州的新教教徒也效忠王室,因為他們無條件地相信,基督教徒就應(yīng)該是“忠實的臣民,為了主的緣故,在任何非宗教的問題上順服一切人的制度。”
總的來說,英屬北美洲的白種人中,有1/5的人在獨立戰(zhàn)爭中繼續(xù)效忠王室。事實上,那些保皇派們打起仗來遠(yuǎn)比英國那些優(yōu)柔寡斷的將軍們英勇頑強。保皇派們甚至還有自己的歌,比如“國會咒”:
這些頑固的流氓和愚蠢的笨蛋,
有些像愚昧而勢利的騾子,
有些像奴顏婢膝、任人擺布的道具,
就是這些人,這些人組成了國會。
朱庇特決定給我們下一個詛咒,
讓我們嘗嘗人生的所有苦難,
不是瘟疫,不是饑荒,但更糟糕,
他詛咒我們有了一個國會。
和平放棄了這片無望的海岸,
火炮呼嘯著在這里炸響,
我們看到血流成河、傷亡遍野,
這就是國會的產(chǎn)物。
在這些論戰(zhàn)中,雙方互相將對方斥為“托利黨”或者“輝格黨”,儼然是英國的第二次—或者說美國的第一次—內(nèi)戰(zhàn)爆發(fā)了。